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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白县望夫山、阳西县东水山杂记
陈 贞
1983年6月，我第一次出差到望夫。望夫位于一个小盆地里，山环水绕, 那时人烟稀少，有一条 溪河（望夫河）从望夫墟墟边流过，水清到可以直接挑回家煮饭，溪河中一条小坝，这坝才一米多高，水漫过坝面最深处约3厘米，实际是一条人车两用的路。夏季的傍晚，一道残阳铺水中，很美，一些妇女拿着衣服到坝面利用水流以木槌捶洗 ，不用肥皂，衣服也能洗得干净，大人小孩子下坝游水洗澡。我也曾在望夫河洗过澡，洗完皮肤嫩滑，夜宿望夫，听到的是旷野传来蟋蟀、青蛙的鸣声。
白天，举头向西北眺望望夫山，主峰大娘岭有块突出的乌紫色石头，“仰望”东南方向，多年以来一直有印象， 但以前不知道这座望夫山是横跨电白、阳江两地的风景名胜，而且还有一个美丽动人的神话故事，区域名称也是源于这个神话故事。“终日望夫夫不归，化为孤石苦相思. 。望来已是几千载，只似当时初望时。”这篇诗把望夫山主峰的这块石头拟人化了，脉脉此情谁诉，歌颂了这位已变成石块的望夫女矢志不移 的忠贞爱情。在现实生活中，一个人如果能拥有一段至死不逾的爱情，那可真幸福！
望夫山，“石作佳人在山岗，又无枕席又无床，千秋未见亲夫面，万年不换旧衣裳”。一座被民间涂上象征最纯洁爱情色彩的名山，这些年，随着登山运动的兴起，吸引着一批批粤西地区的驴友前来攀爬。
2015年11月14日，我花了两小时才走近了这位可以母仪天下的望夫女的面前，好像深怕亵渎了她的圣洁似的，我这个陌生的老汉没有依偎到她的胸前，只是在下面瞻仰，这时我想起了泰戈尔的一首诗：“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 ， 而是我站在你面前， 你不知道我爱你……。 ”望夫女，你哪知人们都爱您呢？年轻时候，阅尽人间春色 ，然而我也总是把对心仪的异性的那份情感藏在深处，不轻易流露……。
望夫山，浓翠蔽日，天云飘来山更美，云朵散去山如画，恍入桃源路，每一片的森林都隐藏着自然界的各类生灵，每走一段山路，只见朵朵白花点缀着绿色的植被，彩蝶在草丛中翩翩起舞，这让自己的心湖不时泛起喜悦的微澜，我把一朵白花摘下，用手指轻轻夹住，鼻子凑近花儿，花味淡淡……要是生命永远像一朵怒放的、不凋谢的鲜花多好啊；每走一段山路，偶尔会吓飞一些野鸟，在大诗人的眼里，飞鸟“生如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这是一首写鸟的生与死的颂歌，写得太绝了！淙淙的山泉顺着渠道往山下跳跃而去，流进水力发电站，再汇入望夫河。在半山腰，一群小伙子和姑娘拿着饭煲、鸡、肉类、蔬菜、粗竹筒搞野炊，从衣着、口音判断，他（她）们可能来自林头、下垌，对于现代年轻人来说，生活总是美好的、快乐的，当他（她)们还没需要独自挑起生活重担的时候。
在望夫山，我放眼东南，禾塘隐隐约约，望夫河一片茫然，我想起了好多年前的一些往事：
1964年，中共湛江地委书记邹瑜的秘书杨衢青下放到望夫山下的阳江县新圩人民公社禾塘大队，与农民实行“三同（同吃、同住、同劳动）”。杨衢青在禾塘过了几个月的清苦日子，白天下地劳动，农民吃什么自己吃什么，没鱼没肉，饿得很，又不好私自出望夫供销社饭店打牙祭，怕影响不好，他打电话给电白大榜人民公社税务所所长林日尧，说想星期日到他那里吃一餐，林爽快地答应了。林所长用自己的钱买来、鸡、鱼虾让杨饱吃了一顿，杨当天又得赶回禾塘，不敢在大榜过夜，以提防别人知道。那时，共产党以“三同”方式密切群众关系。不管别人是否愿意承认，我总是认为毛泽东时代的地方领导干部贪腐的很少、很少！
1968年7月下旬的一天下午四点，核派在沙琅铜鼓岭杀掉了10几个司派骨干，以报司派在郁头鹅杀核派俘虏之仇，随后撤退，泛核派阵营红革联老革命（外号）奉命持枪押解10几个俘虏向望夫步行，行啊行，不看路，跌了一跤，挂在身上的一颗土制手雷因触地引起爆炸，炸伤了他的屁股，流出血了，老革命大声骂俘虏，推弹上膛：“肏你妈（黎话含义：操你妈的），我哀哀（水东黎话含义：恼怒起来）就做了你（你们）。”老革命马背上跌跤，牛背上抽鞭——迁怒于人，同一起转移去阳江的梁和提醒他：’喂， 老革命，你甭疯（不要发疯）哟，人（核派头头）喊你戒人（押解司派俘虏），不是喊你打人（打司派俘虏的靶）哟。”
核派武斗分子曾少锋说： “押司派俘虏过望夫河时已是夜晚，我也过河，水深半米，到了1小时后，水深到胸部，其中有一批趁夜色已浓的俘虏游水逃跑，崔奇英（化名，外号喃唔），双手开枪，打死4名 。 “
核派再次泄愤，在望夫河边枪毙了17个司派俘虏 , 尸体随水漂走； 核派在望夫圩又释放了一部分俘虏，其余俘虏被押到了织箦。
在望夫圩，阳江县开来了许多汽车，接走了大批核派人员。掉队的一名核派女青年阿娥（林头人，17岁）被追上来的司派开枪打死……。
一天，我们坐单位汽车下乡到望夫， 办完公事，正准备离开，有一个湛江籍的吕姑娘，袅袅婷婷 ，举止文雅，在食品站工作，望夫小学校长带她来到我面前，说她想搭便车下水东，我请她上车……。1993年，我和时任电白县委书记许光辉的秘书潘★在县一招路街第二次碰见她，她也认出我了，彼此对视了一下。我跟潘★提起了她，谁知潘比我更了解对方。原来，共青团电白县委某副书记，未婚，看中了她，团县委第一把手想玉成其事，曾拟安排一个出席全县共青团代表大会的代表名额给吕，以便为这对青年男女创造接触机会，撮合这桩姻缘。有心栽花花不开，后来听说，吕调到了电白鸡场工作，副书记另娶。哎，“苗条淑女，君子好逑。”
一次，我和同事负责来望夫小学集中考核民办教师，这年全县共有800多个转干指标，教龄达30年以上的民师不用参加文化笔试，只需讲一节课给考核小组听，我们负责评课、写鉴定。我看着一位年近60岁的男民师，满头灰白的发丝，讲完课后，佝偻着身躯，迈着缓慢的脚步到市场一间饭店吃午饭，我们也在那里用餐。我发现他的台面是一大碗米饭、一盘蔬菜，一碗清汤。山区民师工作繁重，许多人要包班（包教语文、数学、体育、音乐等），收入微博，这样就需要回家干些农活，在田野劳筋苦骨才能将就过日子。鉴定合格者可以转为公办教师，我们没有为难这位辛苦了一辈子的民师。
望夫花生小学附近有一座麻风医院，那里住着我读初中时的母校（红卫中学）的一位主要领导。正当壮年的他不幸染上了麻风病，从此远离红尘，零落荒丘。“人的幸福是比较而言的 ”，有人腰缠万贯却病魔缠身 ，山珍海味食之无味，有人穷困潦倒却拥有健康，地瓜芋头吃起来津津有味，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时候，做哪种人更有幸福感呢？
……。
下午三点多，我们去游览阳西县东水村辖境的东水山。1957年前，东水村群众敲响锣驱逐过入村老虎，老虎活动范围在100平方公里以上的深山老林里，由于人们不断开荒、不断蚕食，逼近其领地从而失去了足够的食物来源，只好冒险入村猎食了。秦朝未吞并岭南前，汉民族尚在长江以北繁衍生息，不难想象这里应是“出入惟山鸟，幽深无世人”的野生动物的乐园。
东水村的竹子可多了，村前村后、公路两边，满目皆竹，走了几公里的路，还是一片片的竹林。“可使食无肉，不可使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我想，生活在东水村的人们因长期受到竹文化的熏陶会变得雅气很多。山上丰富的水源滋润着这片肥沃的土地，这里盛产农业产品、农副产品。我身旁的一位中学女教师在东水村金色的稻田看到了大人、小孩在挥镰收割，说：“（我）很久没割过稻了。”这种劳动场面也把我的眼光吸引住了！女教师出身乡下，在少年儿童时期插秧、除草，没少参与夏收、秋收……。现在城里的孩子哪知世事艰，虽然会背诵和默写“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但对农民劳作的辛苦程度只停留子在感性认识阶段。让小孩子参加适量的体力劳动很有意义，可培养劳动观念和吃苦精神，锻炼体魄，提高反应灵敏度，避免成为小肥婆、小肥公。我读小学、初中，每一个学期都去参加农场劳动，或下乡村帮助农民收割水稻，也见过水东忠良街纺织社工人织布，每天要站8小时，眼睛不停地注着飞梭，噪音灌耳。我们那代人“每一食，便念稼穑之艰难.；每一衣，则思纺织之辛苦。”
我们来到了东水山怪石重叠的大潭、小潭、溪流，卷裤脚涉水、爬巨石，拍照，大家流连忘返……在禾塘“望江酒店”吃的晚饭，气氛愉快，有羊肉、狗肉、焖鱼、竹笋炒瘦肉，味道好极了。
回家一路平安！ 驴友们个人支付平安保险公司的5元人身保险，算是砸水鬼了，不过还是砸水鬼好！
“高山仰止疑无路， 曲径通幽别有天” ----这是我爬山的深刻体会。疑无路， 曲径通幽才能给驴友带来奇妙感，无形中也学到了一些地理上的实用知识 。爬山的过程让人没有时间发愁，又悦目娱心，这也是我的深刻体会。爬山、戏水更让我悟出一番人生哲理：“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 这个社会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有的是哟 。
“没有人永远活着，没有东西可以经久”，望夫女却是例外，千百来她一直面朝大海，在苦等丈夫的归来……这些天我人在水东，而心还在望夫山，我得到了一笔精神财富，这笔精神财富会变成一条溪流净化自己的感情环境。
记住血的教训：
2015年国庆节，有一外地青年为寻开心，从高处跳下东水山的大水潭，结果撞到下底岩边，生命随风而逝！不是跳水专业人员，切不好乱跳！
感谢望夫小学女教师、望夫小伙子义务当向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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