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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村殇 (1人在浏览)

朱森绿看看邹兴:“疯子?他的家人呢?没有监护人吗?”
邹兴说:“他是个孤寡老人。‘文革’时,是个先锋,后来受到刺激,变成这样。”他看看沈卫雄,见他只注意沈卫国,就小声说:“他是沈卫雄的堂弟,有时装疯的。”
朱森绿听了,终于明白了,他对沈卫雄、邹兴二人说:“疯子,也不能让他干扰、破坏选举。”说完,啊叫来二个镇干部,把沈卫国劝退,并要沈成把沈卫国撕破的那张选票放进投票箱,作废票处理。跟着,三人又转到第二小组。

下午,第三村民小组已有多半人投票。
这时,沈成把三张选票分给九伯。九伯领票后,要求委托选举工作人员填写。谁知,沈强一手取过选票说:“九伯,我帮你填写。”
九伯看见是赵艳珍的老公,忙说:“我请镇政府同志写。”
沈强说:“谁写都一样。”说完走到一边急忙在选票上写上沈卫雄、沈松、赵艳珍的名字。
当沈强他要把三张选票往投票箱放时,沈有跟镇政府工作人员一起阻止他。沈有说:“你不能投票。”
沈强冲着沈有说道:“是九伯要我帮他写的,为什么不能投票?”
沈有坚持道:“九伯要求选举工作人员代写,不是叫你代写。”
“镇政府人员写又怎样,我写又怎样,还不是写上三个人名字。”沈强一脸酒气说着。
“九伯不是委托你写,你强行抢票来写,是强奸民意,有违《选举法》,你的代写票无效。”沈成也坚持说。
沈强野蛮说“我就要投票,看你们有多大耐能。”说完就硬往投票箱投票,沈威等人人也一齐起哄,并强行从其他选民手中抢票填写,场面一时滚乱起来。
沈有连忙把情况汇报了邹兴,并给赵艳珍打电话。
邹兴接了电话,对朱森绿、沈卫雄汇报:“朱主席,第三小组有人捣乱,我们得赶紧过去。”
朱森绿严肃问道:“出了什么事?”邹兴看一眼沈卫雄一眼,说“有人强行抢村民的选票投票。”“快,赶快去,别让出了乱子。”
赵艳珍在第五小组监督选举,她接到沈有的电话,交待好工作,立即赶过来。当她见到沈强几人正在四处抢票,便大声喊道:“住手,大家给我住手。未经选民同意,谁都不能帮别人填写、投票。”
沈强跟几个哥们被赵艳珍拉到一边:“你们捣什么蛋,人家投票,你们在干什么。”
沈强看看老婆说:“我帮别人写票不成吗?”“帮别人写票?谁叫你写,每个小组都有工作人员代写,你是什么?你是工作人员吗?”
沈强野蛮说:“工作人员有什么了不起,我是凤米社员,我有权选举。”
“沈强,你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好吗?谁阻止你选举,你要选,回自己的小组去选,不要在其它小组捣乱,滚回去。”赵艳珍生起气来,满脸通红,她对其他几个抢票的人大声说道:“你们都回自己的小组去,不要在这里捣乱。”。
沈强耍赖说道:“我不走,我就是要在这里。谁管得了?”
赵艳珍耐心劝道:“沈强,你这是犯法,你知道吗?你快跟大家离开这里。”
“犯法,哈哈,我沈强怕犯什么法?”沈强狂笑起来。
沈威帮腔说着:“艳珍,有些事,你不心太认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赵艳珍瞪着沈威说:“沈威,这次选举不像以前,由你们乱来,你们还是老实些,尽快离开。”
沈威放低声音说:“我们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好。”谁知赵艳珍听了,更加反感,冲着沈威大声说道:“我的事不用你管,离开,你们赶紧离开选举现场。”
这时,朱森绿、沈卫雄、邹兴三人也赶来了。看到滚乱的情况,朱森绿下令封存票箱,并缴收未投的选票。
赵艳珍见大家赶到,也不管沈强,坐在一边生气。
沈卫雄看到这情境,脸上露出不容易察的奸笑。
邹兴经得朱森绿的同意,立即召来李深,让他跟沈有对调,要赵艳珍赶回原来负责的小组。
赵艳珍坐着不动,李深走过去叫她:“艳珍姐,你快回去吧,这里有我们,没事的。”
“沈强这个人渣,连我的脸都丢尽了。”
“你不要在乎嘛,一人做事一人当,关你什么事。”
邹兴也走过来劝她:“你快归队,不要让你第五小组又出事。出这事,又不是你的责任,你急啥,快去把好你的关。”
赵艳珍狠狠瞪了一眼沈强,才悻悻不快地走了。
邹兴走到沈强面前,对他劝说:“沈强,沈威,你们这样做,违反了《选举法》,知道吗?”
沈强瞪了一眼邹兴,怒气冲冲说:“哼,别人怕你邹兴,我可不怕你。”
邹兴心平气静说:“谁都不怕谁,只要不违法乱纪,谁都也不会找你麻烦。”
沈强怒发冲冠说:“我违法,我违什么法?你未做官,就耍官威。”
邹兴说:“你今天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村民委会选举法》,你们的行动破坏了民主选举。我做一日选举委员会的主任,就要对凤米的选举负责。”邹兴指着沈强几人说:“我告诉你们,今天 ,我看你们是初犯,没追究你们的责任。如果你们再犯,别怪我铁面无情。”
沈强听了邹兴的话,不但不悔过,而且气势汹汹推邹兴:“老子见过牢房,要抓你就抓。老子不怕你。”
邹兴看见沈强冲来,连忙避开,但手臂未完全痊愈,转动不便,被沈强推倒在地,手臂一阵揪心剧痛,邹兴紧皱双眉,强忍住。
李深见邹兴被撞倒,急忘推开沈强,扶邹兴起来。场面更加乱成一团。
朱森绿看见邹兴被打,急忙要打电话报警。邹兴连忙阻止:“朱主席,我没事,让他们走吧。”
李深看见邹兴痛苦的样子,说:“兴哥,你都被他撞成这样,还跟他讲人情。我看把他们关十天八天,等选举完成再放出来。”
邹兴摆摆手:“阿深,他们还未造成恶果,就让他们一次吧。人,谁没有犯错误的时候。”
沈卫雄趁邹兴李深二人说话时候,忙给沈威沈强眼色:“你们不要在这里闹事,快回自己的小组投票选举。”
听了沈卫雄的话,沈威忙拉着邹强跑了。


下午五时,除第三小组外,全管理区各小组村民都顺利投票。
票箱集中到管理区后,选举委员会召开了紧急会议,并经镇选举委员会同意,决定第三小组选票作废,并于当天晚上重新投票选举。
海选投票结束,全村共有选民2016人,参加选举投票选民有1987人,有效票1981票。
海选,因提名人数比较多,主任、副主任、委员三个职务的票数都不过半,不能当选,需要另行正式选举。
当晚,村民选举委会通告了海选结果,并按得票多少为顺序公布了正式候选人。
主任候选人:邹兴,沈卫雄;副主任候选人:李深,沈松;委员候选人:沈有,赵艳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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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洗脑“培训



港凤大酒家,三楼厢房,一张大圆桌上,碗碟乱七八糟,十几瓶壮阳酒空瓶躺在桌面。
沈卫雄举着酒杯,对大家说:“来、继续干。”
沈威拿起杯子,沈强、沈松、穿错屐等人也举起酒杯,瞪着红猩的大眼,“砰”跟沈卫雄一碰杯,众人一仰脖子干完。
整个厢房酒气冲天,沈威盯着朦胧的眼睛说:“雄…雄哥,别…别怕邹兴那少子,他才多…多百多440923196044票,兄弟们作…作工作,就赢他的。“
穿错履说:“我们要多做做沈姓人的工作。”
沈松说:“妇女占全村选民四分之一。这是很重要很关键的阶层。但这阶层的选民都被沈成老婆李招娣做了工作。”
沈强瞪着猩红的眼睛骂道:“操他老母,沈有这小子,要不是他作梗,我同兄弟们在第四小组多填些票,雄哥的票就比邹兴那小子多。我家那臭婆娘,妈的,她也帮着沈有说话,真是操他老母。”
沈卫雄看沈强痛骂赵艳珍,瞪着色迷迷的眼睛,指着沈强骂道:“你,真是个蠢人,你不要怨你老婆,要怨怨你们做得太露面,不讲究策略。对那些一心一意支持邹兴的人,你不要管他。我们争取那些举旗不定的中间派,他们不敢宣扬,也不会露馅。艳珍是选举委员会的成员,沈有打电话叫她,她能不来吗?如果是别人,她可以推诿,但你是她老公。她不骂你骂谁?骂那些村民?骂沈有他们?阿强,艳珍骂你,是帮了你。”
“操他老母,当着那么多人数落我,我这个丈夫,还有面子吗?”沈强还是怒气冲冲的。
沈卫雄见沈强还是执固骂赵艳珍,怕他激怒了赵艳珍,对自己更加不利,这个沈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打着饱噎说:“阿强,你不要拿艳珍出气,我们现在要集中力量打败邹兴,争取正式选举的胜利。你去做你岳父的工作,要他争取赵姓社员的支持。他对你这个女婿还是不错的。”
沈威恶凶凶说:“邹兴这小了真是硬骨头,店烧了,人又伤,都不怕。”
沈卫雄说:“我们不能按原来的方案了,否则会引起警方的注意。要改变策略,多做一些思想摇动的社员的工作,看准对象。只要选举成功,引诱、许愿、恐吓、各种方法都可以用。正式选举这天,肯定是集中投票,场面比较混乱,你们分散行动,争取帮一些不识字的人填票。正式候选人都回避投票的,穿错屐跟着沈成,找个女的拖着李招娣,不能让他俩人串联。这样,我们一定能够取得选举胜利的。
沈卫雄好象希望在握,高兴说道:“如果我继续当主任,我不会亏待你们的。来,为我们的成功,干杯!”

沈强回到家,已经晚上十一点多钟,他未洗澡就钻上床。
赵艳珍已经睡着,被他吵醒。赵艳珍今晚穿着粉红色半透明睡衣,没穿内衣内裤。那对丰乳隐显隐现,弄得沈强欲火烧心。他不顾怜香惜玉,强行脱下赵艳珍的睡衣,那张满口酒气的脸朝赵艳珍脸上贴过去。令人作呕的酒气直扑赵艳珍的鼻腔。
赵艳珍反转面,推开沈强:“喝得醉糊糊的,快去洗澡。”
沈强双手抓住赵艳珍的峰乳,用力揉着,喘着气:“我等不及了,我现在要。”喷着酒气的嘴又去堵赵艳珍的樱桃小嘴,赵艳珍一阵恶心,胃水翻滚。
俗话说,久别胜新婚,赵艳珍跟沈强已有一个多月没做过爱。她今晚穿了半透明的睡衣,想给沈强个惊喜。挑起沈强的情欲,两人来个翻云覆雨。
但赵艳珍有个习惯,做爱要讲究卫生。沈强今晚喝得醉乎乎的,又不洗澡,引起赵艳珍的反感,她用力推开沈强:“滚开,又是沈卫雄把你灌醉了。”
经赵艳珍一提,沈强想起了酒桌上,沈卫雄的教训,他十分生气:“操你老母,因为你,我被堂叔大骂一顿。”
赵艳珍听了,心中一惊,以为有什么事被沈卫雄知道。忙问:“什么事?”
 
QUOTE(007seven @ 2008年01月05日 Saturday, 04:4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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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现实中,或在作品上,我都多谢你的支持。
不过,你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但我不会再加入那些“是非”之地了。
做村官,政府那关,过不了是不成的。对的,或错的,对村民有益,或有害的,镇政府那些“公仆”要你做,你都要做。否则,你就别想在村委站住脚。再说,现在的风气,都是小人得道,我不想把自己那点良心抹杀掉。
 
QUOTE(007seven @ 2008年01月05日 Saturday, 04:4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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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有点时间,就胡乱写点东西,说当作娱乐也好,别人说卖弄文章也好。在不违反法律的范围内,只作自己喜欢做的事,这也是知足常乐吧。
今年1月1日,在红袖新浪搜狐几大网又发了部长篇小说《放飞梦想》。这部小说在《村殇》里都有链接。不过,这部作品是边写边发,迅速慢点。希望也得到你和各位网友的支持和理解。
《放飞梦想》红袖链接http://novel.hongxiu.com/a/60880/
新浪http://vip.book.sina.com.cn/book/?book=51378
搜狐http://yc.book.sohu.com/series-23448.html
 
“什么事?今天我被你当众,骂个狗血淋头。还现在装傻。”
赵艳珍听了,心中石头才放下来。他始终是自己的丈夫,也不便发作,劝道:“阿强,你傻,在众人面前,你强行抢票填写,你破坏选举,严重了,要坐牢的。你想过没有?”
“就是有错,也不应当众骂我。”沈强边说边用手揉赵艳珍的酥胸。
赵艳珍推开沈强的手骂道:“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你抢票被沈有他们抓住,还跟他们大吵。我不骂你,骂沈有吗?我的身份不单是你沈强的妻子,还是选举委员会成员,对违反选举的事都要管。你啊,做错了事,还敢打邹兴,你知道吗?今晚,镇选举委员会准备通知派出所抓你。当时,沈卫雄都不敢作声。但是,邹兴出面保你,他说你是初犯,说没有造成不良后果。他还说,我对你进行了严肃批评,保证今后不会作违规的事。这样,镇党委、镇政府才饶了你。哼,早知你这种狼心狗肺,我才不管你呢?”赵艳珍说完,把脸转过一边。
赵艳珍的话,沈强半信半疑。但沈卫雄今晚也说,她骂自己反而帮了自己。沈强想着,消气了大半,欲火又攻上心来。
本来,赵艳珍今晚想两人好好恩爱一翻,但被沈强大骂一番,性欲冷淡了。心,象一潭死水,无法激起情欲。
这时,沈强舌头添到她嘴巴,酒气混合着嗅气,令赵艳珍作呕。她用力推开沈强,起身穿衣。沈强强行拉倒她,这次他来个金钟倒挂,倒身伏在赵艳珍身上乱摸。并把舌头伸向赵艳珍的芳草地。
赵艳珍被沈强的野蛮征服了,心底的欲火又被点燃了,顿时,她全身燥热。
沈强转体压着赵艳珍,一阵猛抽。赵艳珍感到一阵快意,她正享受着夫妻之道的快乐时,沈强暴风聚雨来得猛烈,但平静也快。不到三分钟,沈强就兵败如山倒,伏在赵艳珍身上呼呼大睡。
赵艳珍最讨厌沈强,每次都是这样。自己的情欲激起,还未享受到天地之合的快感,性欲未达到高峰,沈强就半途而退。每次做爱,沈强都是这样,赵艳珍没有一次得到性爱满足,久而久之,赵艳珍对沈强的性爱生活十分反感。
沈卫雄虽然六十多岁,但床上功夫最少半个小时,令赵艳珍的性欲得到满足。十几年来,是沈卫雄填补了她的的欲望。

沈强呼呼大睡后,赵艳珍就起床洗澡。
赵艳珍卫生习惯良好,每次做完爱必须洗澡,洗干净身体的污物。这时,她抚摸着美丽的胴身,心里却想着邹兴。
两人自从当年在海边分手后,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亲密接触过,也没有倾心相谈过。近个月来,两人的繁繁接触,赵艳珍感觉到邹兴更加成熟,更加俊伟,更加有男人味,她多么想跟他亲热一番,享受他的爱抚啊!
但他却是时冷时热,令人摸触不到他的心灵。好象有条无形的绳牵着两人,绷紧时,两人相聚身边,放松了,又分别在茫茫的天边。邹兴是个责任心强的男子汉,她十分后悔当年自己不用肉绳栓着他,如果当晚栓着他,这辈子,他都是她的人了。
想到不如意事,赵艳珍猛拍自己的脑袋,手臂碰到了水龙头,一阵微痛。突然,她想到了邹兴受伤的手臂,想到了在卫生院的事。自从在卫生院回来后,他俩人从未接触过,现在不知他的伤是完全好了没有,会留下后遗征吗?如果他在身边,她立即脱掉他衣服,看看他的伤势怎样了。但是,她现在没有这个资格,这是月娟的权利。
 
当日,真后悔没有得到护理邹兴的任务,几天单独厢守,有什么心里话都可以向他表露了。
沈月娟对自己很相信,但李丽华却不同意。从她语气可知,李丽华不想她跟邹兴几人有过密的接触,是怕他俩人旧情复发,还是村民对沈卫雄的仇恨,牵连到她。李丽华是个胸怀广阔的人,不是卑鄙的小人,不会因她是管理区干部而仇恨她的。
突然,她心灵一震,难道凭着她的敏感,知道她同沈卫雄的秘密来往?肯定是这样。
以前,李丽华对自己很亲热。读小学时,早餐一般是放学后回家吃。但她跟邹兴结伴去学校,邹兴吃什么,她都有一份。一条隔夜蕃薯,李丽华用刀削去皮,两人一人一半。上到中学,她家有好什么好东西,少不了赵艳珍的份。
李丽华对她,好似亲生女一样。父亲反对她同邹兴的婚事,李丽华对她和好如初,十分热情。
但是,当日她说的话却不热不冷,是出自一种关心,还是一种推诿呢?如果她知道自己同沈卫雄的事,肯定会跟邹兴说的。但邹兴好像什么事都不知道。
按目前的选情,邹兴在村民中的威望,这次正式选举,主任就非他莫属。如果他当了主任,今后两人可以经常接触,这在她心底不知祈祷了多少回。如今,目标就要现实了,但她又感到一阵害怕。
她想起李丽华说的话:“同邹兴他们接近,被沈卫雄知道,有你的苦吃”。这苦,是工作之苦,还是感情之苦?赵艳珍头脑一片茫然,不知怎办……



第三村民小组原来队屋门口,搭着一个简易的讲台,讲台两边帖着“为了凤米的未来,请投神圣的一票”的标语。主席台上摆着几张桌子,用红纸铺着。两侧用模板钉了3个小木棚,做秘密写票室。
上午八时,人们接踵而来,主席台前,渐渐聚了很多村民。
这种热闹的场面,曾出现在六七十年代。
那个时代,每当伟大领袖毛主席发表了最新指示,或什么庆祝活动,凤米大队的社员们,都集中在第三生产队门前,集会庆祝。
八十年代后,社员们就没有像今天这样热闹过。但这次集会跟以前不同,这次集会是凤米的村民们第一次用自己的权利,来决定自己的命运,决定凤米的命运。村民们个个都脸露庄严之色,但又掩不了心中的喜悦。是啊,自己选择自己的当家人,有了好的当家人,村民们的生活就有了奔头。
高兴之余,人们也有些担忧。今天沈卫雄的人马不少,他们在人群中乱窜,看来,今天这场选举战相当激烈。
在主席台就坐的有县民政局长、镇党委书记蔡伟东、镇长李光荣、人大主席朱森绿、管理区干部,选举委员会成员。
九时正。镇人大主席朱森绿宣布:“同志们,凤米村第一届村民委员会选举大会正式开始,根据《选举法》规定,选举委会的安排,在选举之前,由候选人进行演讲,向村民们演讲,说说他们当选后的治村设想,现在请候选人沈卫雄进行演讲,大家鼓掌欢迎。”朱森绿带头鼓掌,但是,台下,只有几声掌声。
沈卫雄坐在发言席上,面对台下的社员,心中感慨万分。六七十年代开会,他是在进行工作动员,是在发号施令,他的话,就是人们行动的准则,没有那个不从,那个不服。每次站在大会主席台上,他就有一种自豪感,一种满足感,他统治了凤米村,他就是凤米村的“土皇帝”。
 
而今天,他站在台上,是要向台下的草民说自己今后的行动,要把自己今后的工作设想说出来,让他们去监督。这跟以前下放干部,劳动改造有什么不同。沈卫雄心里剧烈变化着。现在说了,今事做不到怎办,不是让人们闹笑话。嗯,今天要用话震住这些社员,让他们知道,凤米离开我沈卫雄,会天下大乱不可。
他操着一鸭公声说:“社员们,大家好。我沈卫雄在凤米,从五十年代当干部,一直干到现在。但凤米由大队演变到管理区,我们都在县、镇级取了不少先进。我沈卫雄干了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沈卫雄向台下环视一眼,见大家都聚精会神听着,心中一乐,提高声音说:“社员们啊,治安形势不容乐观,吸毒、偷窃事件,周边村经常发生。但是,凤米没有记录在案。我向社员们保证,今后我当了主任,如果社员们有事,被派出所捉了,我可以立即向他们要人。派出所里,有我们的朋友嘛,他们不帮朋友,帮谁?其他工作嘛,大家都是乡亲,凡事好商量。”
社员听了,三个一群,五个一堆议论着:“今天,太阳都从西边起了。”“是啊,以前有事,谁请得动他为你办事,他不下井投石就好了。”“沈卫雄在镇、县都有后台,我们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这时,不知谁在人群里喊道:“沈书记,有你在,没有人敢欺负凤米村,我们支持你,选你。”
台上,蔡伟东等人听了,眉头不禁一皱,这个沈卫雄,怎搞的,他想引导村民犯罪?
第二个演讲者是邹兴。他手臂好了,但前几天被沈强推倒,又影响着伤情,左手不较灵活。他站在台上,用右手拿着音筒,面向台下二千多名村民,心情十分激动。
学生时代,站在广台上,面对全校师生,不论是演讲,还是节目表演,他都是谈吐自如,当时只作一种义务去完成,没有什么压力。现在,自己面对的是全村村民,今天的讲话,不能信口开河,蠢弄他们。今天的讲话,是今后行动的一种目标,不但要对凤米村负责任,对政府也要负责任。
说话负责任,这是邹兴做人的道德和准责。现在社会提倡诚信和谐的社会,但人的行动准则必须建立在法规法律的范围,没有规律,不成方矩。村民也必须是在法律法规的范筹里实行“四个民主”,不能把农村变成独立王国。
邹兴望着台下广大村民殷切的期望,顿时雄心壮志,开始了他的施政演讲:“感谢政府给了我这个机会,同时,也感谢广大村民对我的信任,给我机会。
“村民们,现在社会上流行一句名言:‘笑贫不笑娼’,意思是说,你只要能挣到钱,你做妓女别人都不会取笑,人们笑的是贫穷。但我却要说,贫穷与娼妓都不可取。当然,做妓女,是一种犯法行为,更要坚决抵制。贫穷呢?法律制止不了。但是,国家的政策许可你去发展,鼓励你生产,引导你发家致富,去消灭贫穷。 只要消灭了贫穷,广大村民的生活富裕了,偷窃就没有了,娼妓也没有了。这是既治了标,又治了本。”
村民听了邹兴的话,一面迷茫,大家不知他说些什么。这小子,是不是车把他撞懵了,尽说些与选举风牛马不相及的事。村民有的摇头,有的叹息,有的窃喜。
而主席台上,领导们却听得津津有味。
 
现在一些农村,又进行第四届村委会干部选举了。在整个选举当中,村民选举委员会成员掌握在谁手中,是十分重要的。但愿《村殇》这部作品,能给人们起到启迪作用。
 
台上台下,人们的表情变化着。沈威、穿错履、沈强等人在人群中窜动。所有这些,邹兴都看在眼里。他不慌不忙,大声说道:“一个地方要发展强大,与国家的路线、方针、政策息息相关,同时,也离不开国家法律法规的保护。法律法规是为经济建设护航保驾的。但是,人们也必须要接受法律法规的约束。现在,我国农村实行的‘四个民主’,也是在国家的法律、法规下进行的,不能凌驾于法律法规之上。”
说到这里,邹兴把音筒放近,声音坚定宏量说道:“如果我当上村委会主任,在我管理的区域里,决不允许违法犯罪事件发生。计划生育,殡葬改革,都要按照法律法规去执行。谁是落实的对象,谁要执行。谁违反,按法规处理。如果村中有谁吸毒、偷窃、打架,根据法律,应怎样处理就处理,决不护短。”
邹兴的演讲,令台下村民听了个个脸露惊愕之色,你邹兴今天是怎样啦,沈卫雄公开承诺,出面保护群众。你却口出狂言,要对违法的村民绳之以法。今天这种场面,是讲法律,讲政策的吗?你这不是双手把村委会主任的宝座捧给沈卫雄吗?很多村民们面上出现了失望的神色,看来,凤米真正还是沈卫雄的天下。
人们在台下小声议论,沈成、赵艳珍等人全身不自在的,全身都惊出了汗来。
沈卫雄坐在主席台上,听了邹兴的演讲,心中不禁暗喜。台下,村民的交头接耳,从他们的神色变化知道,自己今天已胜券在握。他不禁向蔡伟东等人看去。
蔡伟东等人态若自然,脸露喜色。但是,镇长李光荣神情极不自然,脸色十分难看。沈卫雄搞不懂了,为什么邹兴这种演讲,李光荣脸露忧愁之色呢?
随着邹兴的进一步演讲,不同的人,脸上又出现了不同的变化。
邹兴望着台下村民,语言坚定,雄心壮志说道:“国家贫穷,就要受人欺负。强大发展,就受到国际社会的尊重。一个村,同样也要富裕、强大,才能发展壮大。但是,我们凤米村怎样才能发展,怎样才能致富。村民们,我们是静坐着等待机会,还是寻机出击;是等待国家救济,还是因地制宜,大力扩大生产,发展经济呢?”
邹兴停顿一下说:“难道凤米真是没有动力可寻,没有资源可利用?连日来,我对凤米村的现状作了调查和思考。凤米有良好的地理位置和资源,有很好的经济发展动力和源泉,但是我们还未开拓出来。”
说到这里,邹兴视望了全场村民,眺望了主席台上的领导,掷重有声,满怀信心说道:“凤米要稳定,要团结;要致富,要发展,必须要有一个好的领导班子,好的决策者。
“镇党委、镇政府领导,全体村民们,如果我当选为村委会主任后,除了搞好、完成上级下达的计生、殡葬等任务外,我将团结支委、村委班子,领导广大村民,大力发展生产,发展经济,使全村村民过上美好的生活。”
邹兴眼兴炯炯,继续说道:“村委会成立后,近期经济发展目标:一是组织村民复耕,把全村丢荒的耕地大搞经济作物种植;二是搞个粮油股份公司,农副产品加工厂;三是在上级政府的支持下,处理好征地款拖欠问题;四是力争在二年内,在本村学校就读的学生,全部免交学杂费,外地就读的学生的学费,由村委会负责。并成立教育基金,奖励德智体优秀的尖子人才。
“村民们,请你们监督我,如果在任期内,达不到这些目标,我将自动辞职。谢谢领导,谢谢村民们。”
邹兴的演讲完毕,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主席台上,除了镇长李光荣和沈卫雄两人脸色黑沉沉外,全部人都脸露喜气,朝邹兴投去赞许的眼光。
随后副主任候选人,委员候选人名作了演说。
跟着,邹兴宣布了选举注意事项:一、每组一个小木棚,每个组有4――5个工作人员,一个登记,一个发票。选民进去填写投票后,再发票给第二个人,不得混乱,那个小组不按规定,出了事,那个小组负责;二、每人可以接受三人委托投票,但要显示委托票才能领票,没有委托票取消委托资格;三、不认识字的选民,可由每个小组指定的工作人员代写,一人监督。没有委托而强行代人写票的,作为破坏《选举法》处理。如果在选举中,有违法行为的,不管是谁,一律按《选举法》严肃处理。
朱森绿宣布选举正式开始:“各位选民,这是一次真正的民主、公平、公正的选举,你们不要受别人左右,按你的心愿,选出自己的领导人。”
投票开始,沈卫雄首先填票投票,跟着,其他候选人也到自己的小组,领票投票。
邹兴领了选票,走到写票间,在自己及李深名字的上方画上了“O”,选委员时,他犹豫了一下,最后在沈有的名字上画下了“O”符号。
赵艳珍在填票时,她毫不犹豫地在邹兴、李深、沈有三人的名字上方画了“O”符号。
候选人投完票离场后,全村村民就领票投票。
邹兴的选举步骤,打乱了沈卫雄的如意计划。一人一票,写完投票,再发票,这样按部就班,井然有序地投票,沈威他们怎能滚水摸鱼。委托填票的是选举工作人员,而且,写票棚又不远,沈威他们就是神仙都下不了手的,唉,一步走错,盘盘该输。就连自己演讲时,想利用跟派出所的关系,来震镇村民,这条也行不通。他不得不承认,邹兴的演讲很有说服力,他许的几条条件,谁不同意呢?但说归说,你要做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呸,就算你选上,我看你怎样达到施政目标,不达到目标,你将自动辞职。咱们骑着驴看戏本――走着瞧吧,沈卫雄抱着这种复杂的心情,离开了选举现场。
邹兴的施政演讲,在村民中引起了极大震动,原来支持邹兴的村民更加充满了信心,处于茫迷的一部分村民,邹兴的讲话扫除了心中的惆怅,点燃了心中的照灯。他们认定,只有邹兴这种有开拓精神、勇于改革、按法律办事的人,才能带领凤米村民发家致富。原来站在沈卫雄立场的一些村民,都被邹兴的演说感动,也秘密投了邹兴的票。
整个选举场面有条不紊,领票、填票、投票。连沈威、沈强、穿错履等人也要老老实实领票,投票,不敢节外生枝。
投票结束,朱森绿主持计票。
最后,县民政局长当众宣布选举结果:邹兴、李深、沈有三人得票过半,分别当选为港凤镇凤米村第一届村民委员会主任、副主任、委员。
村民听了公布结果,一片欢腾。
这时,高音喇叭播出歌曲《在希望的田野上》:“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炊烟在新建的住房上飘荡,小河在美丽的村庄流淌。一片冬麦,一片高梁。十里哟荷塘,十里果香……我们世世代代在这田野上生活,为她富裕,为她兴旺;我们的理想,在希望的田野上。禾苗在农民的汗水里抽穗,牛羊在牧人的笛声中成长。西村纺花,东岗撒网。疆哟播种,南国打场……我们世世代代在这田野上劳动,为她打扮,为她梳妆;我们的未来,在希望的田野上。人们在明媚的阳光下生活,生活在人们劳动中变样。老人们举杯,孩子们欢笑。小伙子哟弹琴,姑娘唱歌……我们世世代代在这田野上奋斗,为她幸福,为她争光。”
激情愉快的歌声,响遍整条村庄。
 


下午三时,凤米村民委员会第一届村委会成立大会准时召开。
会议室还是那个会议室,会议桌还是那张会议桌,会议主持人员还是沈卫雄,但今天的主角不是沈卫雄了。
椭圆形会议桌周围坐座的有县政局局长,镇委书记蔡伟东、镇人大主席朱森绿、镇长李光荣,新当选的村委会干部。会议室四方坐着全村的党员、村民代表。
会议气氛庄严。
沈卫雄无精打采地问蔡伟东:“蔡书记,开会吧!”蔡伟东点头同意。
沈卫雄提起精神说:“我们凤米村委会选举工作,经过一个多月,终于选出了村委会干部,今天是村委会成立大会,现在请县民政局局长讲话。”
县民政局局长说:“全村党员、村民代表同志们,凤米选举委员会从成立到选出村委会领导班子,全体选举委员会的成员功不可抹。他们任劳任怨,不计报酬,忘我工作,按照《选举法》认真搞好了这次选举工作。他们各种程序,各种选票登记、封存、入案工作做得很好。各种公告都比较规范,是全县的榜样。村民选举委员会在镇党委、镇政府的领导下,在镇选举委员会,管理区党支部的指导下,进行了卓有成效的工作,如期顺利完成了选举任务,在此,我代表县选举委员会向凤米村民选举委员会的同志们,表示哀心的感谢,并祝贺凤米村民委员会胜利成立。”
掌声,在会场响起。
沈卫雄听了,脸色灰灰的,他小声说道:“下面请镇委书记蔡伟东同志讲话。”
蔡书记望着会场,心情也无比激劝。凤米的情况复杂,群干关系紧张,本来,他认为凤米的选举工作肯定会拖全镇的后腿。谁知,在邹兴等人的努力下,他们在全镇,第一个完成了选举任务。这时,他激动说:“感谢选举委员会成员的付出,感谢党支部的积极配合,感谢凤米村民的积极参与。希望这种团结合作的精神,今后继续发展扩大。邹兴同志演讲时说得好,只有班子团结,才能带领广大村民劳动致富,奔向美好的明天。”
掌声,再次在会议室响起。
李光荣作最后发言,他的讲话有些走调:“今天,凤米村民委员会正式成立了,如果村委会跟支委会协调好关系,并接受党支部的领导,这就是凤米人的福音。相反,如果村委会不听从党支部的领导,凭自己的意志行为,那就是凤米人受苦的开端。”他望了一眼邹兴说:“在此,我寄语新当选的村委会领导同志,要端正态度,摆正位置。听从党支部的领导,在党支部的指挥下去做好村委的各项工作。为凤米村村民造福。”
李光荣的话充满了火药味,一开始,他就抬高党支部,压低村委会。村民代表听了,十分气愤。
沈成、李深等人正想说话时,却被邹兴用眼神制止。
蔡伟东听了,眉头紧皱着。
现在这场面,令赵艳珍十分担忧。如果邹兴沉不着气,和李光荣争论起来,那成立大会就变成了争论大会,以后的局面对邹兴他们更加不利。
偷偷窥了一眼邹兴,只见他神态若素,始终微笑地听李光荣说话,谁都不知道他是喜是怒,也不知他心里是怎样想的。真是士别三日,另人刮目相看。这十几年来,邹兴胸怀更宽大了,看问题比以前更成熟。这又是令赵艳珍想不到的。
 
第二个程序是颁发证书。
当县民政局局长把三本红登登的证书颁发到邹兴、李深、沈有三人的手中,全场再次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邹兴手捧着首届村民委员会主任当选证,心中感慨万分,也感到了肩负重任。刚才李镇长的一番话,给他敲响了警钟,也使他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势力的阻挡。这股势力来自权力,来自旧观念,旧思想,旧作风。如果处理不妥当,今后工作将困难重重。但是,现在已是张弓不射回头箭,今后的路道不管是平坦还是荆途,自己都要一而概往地向前走了。
他环顾了会场,赵艳珍正看着他。赵艳珍那熟悉的眼光,十几年来都没变。这是赞扬的眼光,期待的眼光,鼓励的眼光。顿时,邹兴感到精神百倍。



村委会成立后,邹兴召集七个村民小组组长,对村里的土地资源重新进行了一次登记核实。为土地重新承包作准备。
中午,邹兴、李深、沈有跟沈成等小组长在“高产坡”那片长满荒草的土地进行丈量。这片耕地有100多亩,因离村茬较远,土地承包后,农户单枪匹马,运送生产资料较远。渐渐,很多承包户都丢荒了。现在荒草已长成齐臂高。
当年凤米大队在调整分配土地时,各个生产队都兼顾了好劣、远近的土地,因此“高产坡”的土地,各个小组都有。
邹兴给每人一支香烟,并指着这片广宽的土地问:“成叔,这片地应怎办?”
沈成说:“我抽水烟。”他杠着一条30多公分水烟筒,这是粤西农村做工族作息时的工具。干累了,在田头歇一歇,只要你摆出水烟筒,有烟筒的来结队,没烟筒的也来抽。
在农村,没相识的人相聚,虽然没有饭招待,但水烟,你要抽多少有多少,主人都热情好客招呼你。水烟筒,是粤西最为流行的待客之物。
沈成喷出一口浓烟后说:“这块土地,原来生产队时蕃薯、花生轮种,是高丰收的土地。因此社员称为‘高产坡’。蕃薯、花生不用早晚淋水,比较好管理,加上六七十年代,社会治安好,你半夜尚开大门睡觉,都没有人进屋偷东西。所以,蕃薯、花生生长得多么喜爱,都没有人盗窃。八十年代,分田到户后,沈卫雄根据你在城关大队的经验,但他考虑凤米与港凤镇接镶,有很高的土地价值,他把靠近港凤的土地留作机动地,其余土地,包括‘高产坡’的土地,全部承包到户。‘高产坡’的土地个人承包后,种的蕃薯、花生没有时间管理,加上当时治安较差,未等到收获时节,蕃薯、花生就被人盗窃。社员们连种子都亏掉,就这样,‘高产坡’就没人耕作,现在,人们把‘高产破’称作‘丢荒坡’。”
邹兴说:“我看,这遍土地是沙地,土质很好,我看适合种植蔬菜。”
沈成又抽了口烟,接着说:“如果把‘高产坡’收回来集体承包,集体耕种,统一管理,这样有利用于人力、物力、生产资料的分配。”
沈大炮说“这里离村茬那么远,很难管理。作物未有收成,就被人偷窃了。”
李深说:“我们可以轮流值班看管。”
邹兴猛吸口香烟,指着港凤镇说:“我们村委是个缺粮地方,村民每月都是要买粮度日。但我们有靠近城镇的优点。以前,土地未被征用,我们村有蔬菜供应港凤镇。现在,村民在自留地种的蔬菜,只能自给,很少出卖了。前日,我到镇市场作过调查,现在市场蔬菜供不应求,蔬菜贩子很多菜是在县外运回的,有些还是广西的,运费成本高,蔬菜鲜度差。我想把这‘高产坡’全部耕种蔬菜,作庄园式运作管理,把‘高产坡’搞个菜蓝子基地。”
 
沈成点点头说:“我同意阿兴的设想,我们多种价值高,保鲜要求高的蔬菜,他们在外地运回,比不上我们刚上市的。”
李深说:“但我们没种过高价值蔬菜,谁懂技术呢?”
邹兴说:“技术问题,我想请县农科所的同志帮忙。”
李深问:“他们肯下来乡吗?”
“县农科所梁所长是我的老上级,我跟他一起搞过土地承包工作,请他帮忙,没问题。”邹兴又问沈成:“成叔,大山不是读省农业大学的吗?”
沈成说:“他要今年七月才毕业,他学的是课本知识,不知有没有实践经验。”
“只要有理论知识就好办。”
沈成望着多年丢荒的土地,有些忧愁说:“我看,承包是辣手问题。这片土地上作小组承包,还是联合体承包。但有些家庭不参加承包的,他们利益,又要怎样分配才合理?”
邹兴说:“三七分配,可以吗?”
“三七分?土地三成?承包者七成?”“嗯。”邹兴点头说。
沈有说:“看来兴哥已经有一套方案了。”在村委会,大家叫邹兴作主任外,在外地,沈有李深等人都是称呼邹兴作兴哥。
“我也未想出什么方案,我们现在一起研究研究。”
李深说:“成叔,兴哥这个分配方案可行。”
邹兴说:“根据本村的实际情况,把全村各小组的土地重新调整承包,‘高产坡’的土地,以原来小队的土地面积,划为现在的小组,各小组以土地入股。承包人以资金,劳动力作股份。每个季度,扣除生产成本外,再分红。村民土地股份三股,承包体七股。这样,既调动了承包体的积极性,又解决了‘高产坡’土地承包的难题。”
李深说:“重新承包,那要承包多少年?”
“政策是三十年不变,但我们在没有违反政策的原则下,根据本村的实际情况,因地制宜。‘高产坡’是种植蔬菜,属短期作物,没有时间限制性,只能承包三年、五年。期满后,有村民要求退股入股的,重新承包。这样不伤害村民的积极性,又维护村民的权益。”
邹兴正说着,手机响了,一看是村委会打来的:“你好,我是邹兴。”
电话里传来了赵艳珍声音:“邹主任,你在那里,镇政府刚才送来通知,全县村委会主任集中培训,明天早上报到。”
“什么主任主任的,叫名不成啦,我在‘高产坡’,通知你收好吧,我现在正忙。”
赵艳珍娇柔说:“你是主任嘛,不叫主任叫什么?我现在有张表要你签名,一起送给你。”
“下午不成吗?”“不成,村民等住要的。”
五分钟,赵艳珍骑着摩托,朝着田埂小路驶来,跟大家打了招呼,把计生表与培训通知交给邹兴。
邹兴接过表一看,表格已填写了有关资料,计生指导员一格,赵艳珍已签了名,便说:“这么急的。”
赵艳珍说:“有个村民下午要去广州,急需办理流动人口证。”赵艳珍看看表:“镇计生办就要下班了。”
邹兴问:“全部手续你都检查了吗?”“检查了,符合发证条件,我才签名的。”赵艳珍说着。邹兴在村委会一栏写上同意办理,然后签上自己的名,对李深说:“你跟艳珍回去,盖好公章,让她迅速去办理。迟了,误村民的事。”
 
李深、赵艳珍走了。沈成望着赵艳珍的背影说:“艳珍这妹了,一心扑在工作上,是个好干部。”
“前日,蔡书记问我,妇女主任的事落实了没有,说很快计划生育高潮了,妇女主任没定位,工作很难搞。看来,赵艳珍的职位问题,我们要抓紧办”
沈成说:“妇女主任,是赵艳珍比较符合条件。”
“等我学习回来,召开村民代表会讨论表决。成叔,你这几天,你要抽些时间,用除草剂处理这些荒草,要钱,就到村委会向艳珍要。”
赵艳珍去镇计生办,把流动人口证审批表递给副镇长了虹。陈虹接过看了看,对赵艳珍说:“李镇长交待,你们要办有关证件,一定要沈书记签名才办理。”
赵艳珍听了一楞:“要书记签名才办?”陈虹说:“是,镇长交待的,我们不敢乱来。”
赵艳珍反问道:“邹兴是法人代表,他签名都不行?”
陈虹说:“赵主任,其它事就别说了,反正要沈书记签了,我才能办。”
赵艳珍焦急说:“村民现在急着去广州的,我回去找沈书记,你们不是下班了?”
陈虹看看表说:“我等你,你快回去签吧。”
赵艳珍面露不悦之色走了。一张小小的流动人口证,主任签名都不办理,这个主任不是空挂起来了,今后能干什么大事?赵艳珍不禁替邹兴担心。



全县三十多个镇,几百个村委会主任,分三班培训。培训课程有《省农村基层干部培训教材》、《村民委员会建设法律、法规》、《村民会议、村民代表会议制度》、《加强农村工作、提高农业综合生产能力文件汇编》等教材。
培训,一是表示县级对村委会干部的重视,二则给那些“草民”升上来的“官”打打预防针,削掉些“土”气,三则灌注法律、知识,提高他们思想觉悟,使他们当个合格的基层干部。
这次培训班的主讲老师是县民政局局长、县农村工作部部长、县委党校讲师。
开学典礼这天,县委书记黄宏到场作报告。
这是中国官场的贯例,县、市级带长字辈培训,省委书记一定到场;镇、县级长字辈培训,市委书记也到场。这次,“九品”芝麻官――村委会主任“上岗”培训,县委书记也要过过“演讲瘾”。以前,自己是在台下当听众,今天,台下都得听他的,一种自豪感油油然生。
县委书记黄宏的报告,别开生面,他随口发挥,精结简炼,台下那些“九品芝麻官”听了,个个拍手称赞。
台下,听众热情地鼓掌,台上,黄宏更加发挥他的口才:“你们这班村员,有的是商场的健儿,什么经理、厂长;有的是搞建筑的工头、或技术人员。但是,也有普通群众。不管你们过去是什么身份,但都不戴‘官帽’,没有“官帽”,就是名普通公民,普通群众。与群众的关系也是普通关系,说话做事只代表你一个人。现在不同了,你们是官了,是中国农村最基层,与群众接触最多的官,又是能向上级反映民意的官。因此,你们今后的言行是代表政府向群众宣传党和国家的路线、方针、政策;代表人民群众向党和政府反映民情民意。你们起到了上传下达的桥梁作用。所以你们的思想境界,工作能力,作风风格等,必须要提高到新的层次,达到新的要求,这就必须要对你们新当选的村官进行‘洗脑’培训,增强你们的领导能力,组织能力、执政能力;增加法律、法规知识。了解党和政府新时期的路线、方针、政策,更好地为群众服务,为党为政府工作。”台下那帮村官听了,热烈鼓起掌来。
 
黄宏用双手招招,村官们又肃静下来,黄宏继续他的演讲:“这里,我还要提醒你们,你们能当上村委会主任,当上村官,让明你们在本村是有群众基础,深得群众信任,又有一定的经济管理能力的能人。但是,你们周围是被一片亲情、乡情包围着。你们今后必须要以村民委员会的法规为准绳,以国家的法律、法规、条例为行动的指路明灯,不要被无理的私情、乡情左右你的合理行动。你们要公道、正直办事,要一视同仁。不要对你好的,选举时投你票的村民,要求你办事,你就积极去办。关系一般的,选举时不投你票的,你就故意刁难,就故意找茬子。我告诉你们,我们当官者都是人民的公扑,都是要有服务大公的思想,大公无私的精神。如果你办事公道正派,一心为民,人民就永远支持你。”
说到这里,黄宏突然向台下问道:“港凤镇凤米村的村委会主任来了吗?”
邹兴不知黄书记为什么喊自己,忙站起来:“到!”
黄宏笑容可掬问道:“你就是邹兴同志?”邹兴如实回答:“是。”
黄宏对邹兴说:“请坐下。”黄宏高声说:“同志们,听县民政局长说。邹兴同志在选举演说时,他当着台下几千村民说,你们选他,他必须按照法律、法规办事。计划生育,殡葬改革等工作,你们都是支持他。对盗窃、打架、吸毒等违法犯罪行为,不管是谁,将送公安机关处理,还地方一片净土。”
他转头问民政局长:“是这样吗?”
民政局长说:“是这样,当时村民听了,大家都报以热烈的掌声。最后,投票选他的村民达百分之八十以上。”
黄宏接着说:“这说明什么?说明群众眼睛是雪亮的,思想觉悟也是高的,他们支持的是公直正派的领导。当然,你们的工作对象是平民百姓,有些群众对一定的事物的认识不同,对处理问题造成一点的阻力。比如计划生育,群众会反感,你不敢按政策去执行。但是,政府对你的工作不满意。所以你们必须要多学习、多动脑筋,处理好个人、集体、国家的关系,要协调处理好与群众的关系,协调好与村党支部的关系、政府的关系。这样就变被动为主动,工作局面就打开了。”
最后,黄宏说:“好的村官,除了搞好政府交给各个时期的任务外,还必须带领村民发展生产,带领村民劳动致富,为发展我县新型农村尽责尽力。这样的村官,党和政府是不会忘记你们的,广大农民群众也不会忘记你们的,俗话说:‘铁打的江山,流水的兵’。但是,只要你们做出成绩、做出贡献,三年后,农民兄弟还是喜欢你们的,‘九品芝麻官’还是你们当。”黄宏谈笑风生,不拘一格的作风,感染了全场,邹兴不停记录,把黄书记讲话的重点要点都记了下来。
以后几天,县民政局局长、县农村工作部部长,给村官们讲授了村委会的有关法律、法规。进行了“三讲”(讲学习、讲政治、讲正气)学习,时事学习。其中最吸引邹兴的是农村工作部部长分析的几条要点:“一是村委会干部怎样才能适应新形势的发展,怎样协调理顺同政府、支部、村民的关系;二是在农村经济发展中,村委会如何发挥核心作用;村委会干部在发展经济中,在建设新农村中,应怎样起摸范带头作用;四是如何把农村办成普法园地,让村民争做新型农村的守法人、致富人。
 
部长最后的结束语,更令邹兴收益非浅,他的笔记本记下了部长那段深刻的话:“中国即将加入世贸组织。入世后,冲击最大的是农业,所以很多农副产品将受到严竣的考验。但困难与机遇并存。我们农村基层干部,应怎样才能适应这新形势呢?盲目性行动不行,行动起来手忙脚乱也不行。我们必需作好充分的准备,必需打破小农意识,不要只懂得镰刀、锄头,只认识稻谷和蕃薯。我们要扩大视野,以市场为向导,调整农产品结构,促进农业产业化、集团化,发展多元化经济。所以,你们这批新时代的村官,要加强学习,要多动脑筋,带领广大村民,大力发展经济,才能为我县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多作贡献。”
经过“洗脑”培训,原来有些摸糊的东西,现在变得明亮了,邹兴对发展本村经济的思路,也更加明朗,更加有信心了。



一天中午,下课后,邹兴约了县农科所所长柯基民。他俩来到北海公园海港凤味酒家。
在南海雅厅,柯基民说:“那么破费,到我家吃,挺方便的。”
“哟,想跟你商量点事,这里清静。”邹兴递支烟给柯基民:“柯队长,没事,我自己看帐的,不用公款请您。”
服务经理进来问道:“请问,到齐人了吗?需要点什么菜?”
邹兴说:“就两个人,柯队长,什么菜,你点。”
柯基民说:“这里名菜就是花蟹和白切鸡。”
邹兴对经理说:“那一样来一个吧。”经理说:“花蟹有蒸生鲜蟹,有糖水生姜赤蟹,有本地米酒局蟹等等,鸡有白切鸡,炒鸡、焖鸡、炖鸡、炸子鸡等等。你们要那个菜式?”
邹兴听了,对柯基民说:“柯队长,你点吧。”
柯基民说:“来个糖水生姜赤蟹,白切鸡,炖鸡吧!就三样好啦。”邹兴说:“再加个淋油蔬菜”
服务经理走后,柯基民对邹兴说:“你知道海港凤味酒家白斩鸡这名牌菜的来历吗?谈起来,这里有一段掌故呢?”
邹兴摇摇头:“不知道,说来听听。”邹兴给柯基民添茶。
柯基民饮口茶说:“传说在民国时候,国民党代总统李宗仁、广东省政府主席陈济棠对粤西小镇凤味店的蟹、鸡特别青睐。陈济棠,当年驻军粤西小镇,他和情人的婚恋,就是以鸡为大媒的。两人在凤味店相识,在凤味店调情,连他俩结婚的婚宴也请凤味店的师傅主厨,宴席上以小镇凤味店名菜白斩鸡为主菜,还有炒鸡、焖鸡、炖鸡、炸子鸡、局盐鸡……人们称‘百鸡宴’。 以后,凤味店的白切鸡驰名粤西。”
邹兴兴致勃勃问道:“那李宗仁也是鸡迷?”
“是啊。民国初年,李宗仁还是个连长,驻扎粤西小镇,他对小镇的白切鸡嗜之如命,经常晚上去吃白斩鸡。与小镇的白斩鸡结下了不解之缘。解放后,一九六五年,经过半个世纪的风风雨雨,他从海外重返祖国怀抱,到旧地重游,特别点了白斩鸡,吃了赞口不绝。后来,小镇的老板全家搬迁到海港镇,开了这家海港风味酒家。现在,老板经过多年的探研,在选鸡、制作、配方、佐料等工艺环节上进行了一系列的革新,形成了一套别具一格的工艺流程。现在海港风味店的白斩鸡,吃了不腻不涩,嫩滑甜水、色香味俱佳,有一股特别的香味,稍加咀爵,香气入喉,越吃越香,越吃越想吃。每天来这里吃鸡的客人坐无虚席,生意十分兴隆。后来,风味店的老板看到湛港有发展前景,就搬迁来湛港,并建了这幢酒家。”
柯基民讲的这段掌故,给邹兴传递了一个重要的信息,一个企业,要发展,就要有拳头产品,才能产生名牌效应,经济才能能迅速发展。一个地方也同样是这个道理,这跟县农村部长的说的话很融洽。
柯基民指着酒家外面,对邹兴说:“你记得这个北海公园是什么地方吗?”
邹兴看了看,摇摇头:“不记得。”
 
柯基民指着酒家外面,对邹兴说:“你记得这个北海公园是什么地方吗?”
邹兴看了看,摇摇头:“不记得。”
柯基民说:“这是原来的镇郊大队。现在是湛港的经济开发区。”
经柯基民说起,邹兴记忆起了:“嗯,我想起来了,这是那片水田的地方。”
“是啊。这个开发区有你一份功劳呢。”
邹兴看着柯基民说:“我有什么功劳?”
“你忘记了,你当年的土地承包方案,给县城的发展留下了很好的条件。”
邹兴听了,才知道原因,就说:“这怎是我的功劳,是县委县政府的好决策。”
两人正说着,这时,邹兴手机响起,一看是海港镇电话,但电话传来赵艳珍的声音:“兴哥,你下课了吗?”
邹兴说:“刚下课。艳珍,你什么时候来海港的,吃午饭了吗?”
“未吃。我送穿错屐儿媳妇来引产,医生下班了,要下午才做手术。你在那里?”
“我在北海公园海港风味酒家。跟柯队长吃午餐,你过来吗?”“好,我一会儿就到,你们在那个厅?”“在三楼南海厅。”
柯基民问:“是谁。”邹兴说:“村委会妇女主任。”
柯基民想了想说:“是当年那个女广播员吗?”
“是,你怎知道?”邹兴一楞,问道。
“当年沈月娟说的,她说你俩感情很好,但不知你俩怎样分手了。”
“唉,一言难尽。”邹兴有些伤感。
柯基民问:“她现在配合你的工作吗?”
“柯队长,你不知道,女人心,海底针,你捞不着,摸不到。她有时冷若冰霜,有时热情如火。但是,她工作起来却是拼命的,村民对她的评价很高。”
“这次村民选上她吗?”
邹兴有些擂涡πΓ骸懊挥校主要是考虑他跟沈卫雄干了那么长时间,不知她的思想动向。以后有村务需要表决时,怕她站在沈卫雄一边。所以选举时,就把她排斥了。”
柯基民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对此有情绪吗?”
“没有,大家配合得很好。”
柯基民呷了口茶,沉思着。
邹兴问道:“柯队长,我们村准备搞个菜蓝子基地,利用一块丢荒多年的坡地种植蔬菜,今天我就是想同你商量一下,县农资公司从种子、技术上是否支援一下?”
柯基民一听,就表态:“派技术员下去指导,这个没问题,种子、肥料我们都可以扶持,等收获后再付款。问题是,你们是单干干,还是搞联合体承包?”
“我们准备搞股份制,采用庄园式管理。全村村民以土地入股,承包者以资金、工时入股。”
柯基民点点头:“很好,这样可以照顾了农户、承包者利益,起到以点带面,以富带贫的效果,也达到共同致富的目的。”
“现在关键是,沈卫雄不肯交出村务,不肯交出土地表册。村委会的工作一筹莫展”
柯基民说:“一九八三年,土地承包,生产队不是有底册?”
“但是,九三年改制管理区后,组成了生产合作社,社长是沈卫雄委派的,土地底册都交给社长了。这次民选,落选的社长也不肯交出底册。”
两人正说着,赵艳珍敲门进来。
柯基民觉得眼前闪过一片亮光。三月的南方,天气微热。赵艳珍身穿件薄如蝉翼的衬衣,红色的文胸半隐半现,胸脯两只园挺的乳房,走路时把衬衣抛着一抖一抖,谁看了,都会产生出无限的假想。
邹兴起身让座,指着柯基民说:“这是县农科所柯所长,我的老上级,工作队队长。”说完指着赵艳珍:“这是我们村委的妇女主任,赵艳珍同志。”
两人握手,赵艳珍望望柯基民,又望望邹兴:“你参加土地承包时的工作队队长?”
邹兴点点头:“嗯。”
 
柯基民对赵艳珍笑道:“艳珍同志,早知其名,但今日一见,果然不同非凡,青春明丽、漂亮非凡。沈月娟当年说你是校花,村花。她对你都甘拜下风啦。”
赵艳珍被柯基民说得满脸通红:“这个月娟,真该死,专在我背后说坏话。”
邹兴微笑道:“人家称你好都生气?”
赵艳珍瞪了一眼邹兴,假装生气:“你也不是好人。”其实她心里如喝了蜜糖一样甜透了。
三人说着,服务员上菜了。赵艳珍先给两人夹了鸡。三人一边吃一边说。
柯基民问:“这次培训,效果怎样?”
邹兴说:“培训是‘选脑’,县委黄书记说得不错。以前对一些事物,概念模糊,经过学习,思路清晰了。以法治村、加入世贸后农村的发展趋势等等。这次学习,收益不浅。回去,我立即组织村委会干部、组长们学习。”柯基民点头赞成。
邹兴说:“黄书记还说,我们这些新当选的村官,有些虽然是经济能人,口袋富了,但脑袋还很贫乏,要通过学习,提高领导水平、管理水平、执政水平面。几天来,我一直在想,我们怎样才能做个新时代有知识、有文化的农民。不要象鲁迅先生笔下的阿Q,自己不识字,没文化,连圆圈画不圆,却讽刺能画圆的人,是孙子。这种胜利精神法不可取。我们要不耻下问,走出去,请进来,充实我们的脑袋。我准备在近期内,组织村委干部、村民组长到江苏省江阴的华西村参观、考察。听说华西村从六十年代以来,都是以集体经济模式发展经济,搞得很成功。“
柯基民说:“是啊,他们有天下第一村的美称。他们创造的两个‘富’很有特色。一是巩固、发展公有经济,鼓励、支持、引导非公有经济,创造了公有私有‘双富有’;另个是共同富先要集体富,共同富必须家家富,共同富必须精神富,共同富必须先富带后富。”
赵艳珍听了两人说话,插口说道:“村委会现在那有钱去参观?”
邹兴说:“去江苏不用很多钱,几个人的费用,有几千元就行。我自己出资历,不用公家的钱。”
赵艳珍想起村民做流动人口证,李光荣都卡着,现在去参观,不更给人把柄,她有点担心说:“你刚上任,就带队去参观,不怕别人误会?”
邹兴说:“我们不是旅游,我们是走出去取经,办正经事。嘴在别人口上,爱怎说就怎说。”
邹兴说:“来,不说别的事,吃饭。”他指着糖水生姜蟹对艳艳珍说:“俗话说‘冬吃箩卜,夏吃姜’,多吃些生姜蟹,对身体有益。”说完夹个蟹给赵艳珍,又夹块鸡给柯基民。
赵艳珍看看柯基民,见他低头吃饭,用脚踢踢邹兴脚跟小声说:“是啊,男人应多吃些鸡。”
邹兴听了她的话,怕她说些出格的话题,立却转移话题:“柯队长,你介绍风味酒家的重头菜启发了我,我们村也要生产出几个拳头产品,打出凤米的品牌,带动凤米的经济发展。我县是以蕃薯、花生为主产,而凤米的蕃薯、花生更是全县之最,果子结得又大又实,香醇好吃。如果加工成就型产品,既可搞高产品自身的价值,又可安排部分村民工作,真是一举多得。”
柯基民听了邹兴的设想,更加认定邹兴是个具有开拓精神的领导。只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三把火的第一把火,一定要烧得旺、烧得好,再来第二把第三把,才能稳步发展。不能操之过急。
柯基民提醒邹兴:“食品加工厂涉及到技术,资金等问题,这是个长久之计。现在,你先走好复耕这步棋,把蔬菜基地搞起来,村民有信心,就会支持你今后的工作了。”
邹兴说:“对,我回去就开始搞复耕的事。”
赵艳珍对邹兴说:“你们搞土地承包、复耕,也要征求沈卫雄的意见。要不,他说你眼无一切,脱离支部,脱离党。”
 
“我们现在是初步摸底调查阶段,待条件成熟了,就跟他说。”
柯基民说:“艳珍同志说得对,有些事,你要多征求党支部的意见,大家多些勾通,协调好关系,工作阻力就减少。”
“我回去就跟他说。艳珍,你也做做沈卫雄的工作,叫他把村民的田册交给村委会。”
赵艳珍望望邹兴,警惕道:“你堂堂村委会主任的话,他都不听,我算什么。”
柯基民觉得奇怪,艳珍刚才有说有笑,对邹兴很关心的样子,但现在说变就变。这个女人的心,真难于摸察。


从风味酒家出来,邹兴跟赵艳珍去县保健院,探望穿错屐的儿媳妇。
邹兴问赵艳珍:“为什么等到肚子那么大才流产?”
“穿错屐要她生,但镇政府这几天派人下来收计生费。穿错屐儿媳妇前年才生了女孩,还没到间隔期。第二胎要罚一万多元。”
邹兴问:“穿错屐心痛钱,就要儿媳妇流产?”
“穿错屐虽然心痛钱财,他曾暗中作了B超,说是男的,他愿意向亲友借钱交罚款。”
“那他的儿媳妇又来引产?”
赵艳珍说:“她前年才生女孩,是剖腹生的。现在那么快怀孕,我怕她的刀痕会破裂。就跟她一说。她听了,怕继续怀孕下去,有生命有危险,就同意引产。”
赵艳珍挨着邹兴走,说着说着,她不由自主握着邹兴的手。赵艳珍那少女特有的芬芳气味,直扑邹兴鼻子。
他侧头看看赵艳珍,三月,中午的阳光光亮,照得赵艳珍的脸白里透红,娇艳无比。胸前那对大乳,一震一震的。特别是在太阳的照射下,邹兴看到了薄如蝉翼的衬衣里,那对乳房象一对可受的小白兔一样,快乐地跳动。她的乳房浑圆,有一半露出文胸外,耀出了雪白的肌肤。邹兴看了,心猿意马,想入非非。当赵艳珍握着他的手时,他回过神来,赶忙抽回,但被赵艳珍紧紧握着。
邹兴脸色顿时红起来:“街道上多人广众的,你不怕被人知道?”
“这里是县城,又不是在港凤镇。怕什么?”赵艳珍笑笑说。
邹兴前后看看:“小心被熟人看见。”
“看见又怎啦,我们又不做亏心事。”赵艳珍握着邹兴的手,不愿放手。
邹兴看见赵艳珍这样心情,也不忍心违她的心意。他们手握着手,边走边说。
邹兴说:“穿错屐儿媳妇当年是难产吗?”“不是。”“不是?不是为什么剖腹?”邹兴望着艳珍。
赵艳珍脸色更红,她瞟了一眼邹兴:“现在很多女子都剖腹生子。”
邹兴不解问道:“真怪,好好的肚子,干嘛白受一刀。”
赵艳珍仰脸望着邹兴:“你真笨。”“我笨?我什么笨?”
赵艳珍用力捏着邹兴的手:“女子自然生孩子,身体会变样。如果剖腹生子,身体跟少女一样,没多大变化。”
邹兴上下看看赵艳珍:“你也是剖腹生子?”
“你真坏,怎说到我身上来。”
“你身体没变化啊,比少女时更漂亮,更有味力呢?”
 
赵艳珍听了邹兴的赞美,真像六月天吃冰捧一样,惬意极:“真的,我那么漂亮吗?”
“骗你是小狗,现在村里,谁敢跟你比?”邹兴认真说道。
“沈月娟呢,她不漂亮?”赵艳珍调皮问道。
邹兴被赵艳珍问话难住。沈月娟跟赵艳珍两人,各人有各人的迷人之处,一个是落雁之容,一个是沉蓉之貌,说不出谁最好,他急中生计说:“月娟虽然是凤米出生,但她现在不是凤米人,她户口还在湛港呢。”
“我知道,在你心目中,月娟是仙女,是}女,没有人可取代她的位置。”
邹兴接回刚才话题:“哟,你还未回答我呢?你生两个小孩都是剖腹的吗?”
“不是。她们剖腹生子,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人生的一大享受。”赵艳珍说着,把邹兴的手握得更紧。
“还有什么享受?”
赵艳珍看了看邹兴,红着脸,低着头,小声说:“自然生孩子,阴道口扩张。生了孩子后,回不了原样。剖腹生孩子,就象小女一样,没变化。”
邹兴还是未明白赵艳珍的意思:“没变化又什么样。”
赵艳珍用力掐着他手:“你真是大笨蛋。身体没变化,夫妻做爱刺激啊。”
邹兴听了,才知道赵艳珍所说的意思。
赵艳珍想起了自己少女的宝贝,不是给了目前这个心爱的人,却被沈卫雄糟蹋。现在,阴差阳错,两人又走在一起工作。今后,在村委会,自己怎样面对这二个男人呢?沈卫雄肯定不会放手的。时间久了,跟沈卫雄的事,就会被人发现。这样,邹兴又怎样看待自己呢。
邹兴在凤米是有所作为的。但自己能在他身边待下去吗?时间久了,旧情复发怎么办?如果被沈卫雄知道他俩藕断丝连,肯定又起恨心,对邹兴下毒手。这样,自己不是又害了邹兴?
赵艳珍心情十分矛盾,她暗然失色,赶忙抽开邹兴的手。
邹兴见赵艳珍刚才还是兴高采列的,突然间又变得哑口无言,认为是她害羞,也不敢戏言。
走了一会,邹兴说:“艳珍,培训结束,我们召开村民代表会议,对一些事情进行表决。其中,有聘请你当妇女主任的表决。”
“兴哥,我不想干那差事了。”赵艳珍无精打采说。
“什么,选不上委员,思想有包袱?”“我象那么小气的人吗?”
“那是什么原因?是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你说,我改。”邹兴象个做错事的学生,向老师认错一样。
赵艳珍看到邹兴紧张的心情,知道他是很关爱自己,不由眼睛一红:“是我自己的错,你不要责备自己。”
邹兴迷惑不解:“你的错?你做错什么?这二个多月来,你什么事不是干得好好的。如果你自己知道有过错,你改了就可以嘛,干嘛要辞职不干呢?”
“我的犯的错,改不了的。”赵艳珍眼睛泛红。
“改不了?是经济问题吗?”
“兴哥,你不要说了。”赵艳珍眼泪就要淌流下来,但见旁人注意他俩,忙掏出纸币抹掉眼泪。
“选举结束后,蔡书记知道你落选了,就给我电话,要我聘请你做妇女主任。我跟李深他们商量后,立即答复了。你现在不干,别人认为我有意整你呢。艳珍,你别多心,有什么困难,说出来,我们共同解决。”
“迟了,你解决不了。”说完,赵艳珍掩脸而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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