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华庭居、碧云天、碧海天系列楼盘,在深圳地产界都是响当当的名字。很多人知道这一系列楼盘是由深圳京基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开发的,但很少人知道该公司的董事长陈华是来自建筑之乡―――粤西吴川市。
陈华只是深圳地产界中的后起之秀,吴川人在深圳建筑和地产市场其实早已有讲不完的故事。作为建筑之乡,吴川人早在80年代初就加入了深圳特区的建设大军。80年代的中国,地产业这个名词还没有诞生,建筑行业在当时只意味着艰苦的体力劳动。现在的人们已经很难想象当时奔跑在工地上的吴川人是怎样一种挥汗如雨、尘土满面的情景。曾经顶着烈日搬砖背石的吴川人,始终无法抹去记忆中最筋疲力尽的一页―――所有的工作都必须付出体力,披星戴月、风餐露宿,甚至是忍饥挨饿。
与当时绝大部分中国老百姓一样,在日晒雨淋中辛劳的吴川人得到的回报是极其微薄的收入,但是从父辈那里继承的吃苦耐劳精神让他们挺过来了。日落日出,冬去春来。这群默默辛劳的吴川人,与无数来自全国各地的早期深圳人一起拓荒,一起建设中国改革开放的窗口。
“啖得菜根,可为万事”,古老中国的智慧之语,很快就在汗滴成雨的吴川人身上应验了。随着栋栋高楼把一片荒野的深圳,勾勒成一幅中国前所未有的现代都市图景,随着深圳地产业冲破计划体制昂首走向市场,吴川第一批建筑界和地产界的企业家也从蓬头垢面的建筑民工中脱颖而出。
昔日的豪耀集团(后更名为盛世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就是吴川人在深圳地产界树起的第一面大旗。这家企业现在在深圳地产业中排第8位,帝庭峰是其近期的代表楼盘。紧随其后,京基地产、万长江实业、京地投资、华鹏实业、阳基实业、锦鸿浩投资、海建投资、方兴业实业等等,这批以地产和建筑为主业的公司也由吴川人创建。除了这些在深圳地产市场中成长起来的比较大的公司外,吴川人还有很多小型的建筑队和装修队,当然更多的吴川人还在一线工地上默默辛劳,默默成长。
深圳地产和建筑市场上的吴川力量,只是吴川人在整个珠三角地产和建筑业中的一个缩影。在珠海、东莞、中山、广州、海口、昆明、成都、大连、武汉,甚至上海、北京等地的地产和建筑市场,同样活跃着一支吴川力量。据吴川市政府的粗略估计,大大小小的吴川地产、建筑和建材界企业有近千家,在全国地产、建筑和建材市场上控制的资产超过300亿元。
他们共同为吴川的名片―――“中国建筑之乡”,涂上一层金色。
一条轮胎半壁市场
如果“建筑之乡”是吴川的第一张名片,那么吴川第二张名片就是“轮胎之乡”。吴川能够赢得这个美名,并不因为吴川盛产轮胎,而是因为吴川的轮胎生意遍及全国,其中以广州的轮胎一条街最具代表性。这条轮胎街上数百家大大小小的轮胎店,几乎都是吴川人在经营。吴川市双力橡胶工业有限公司经理袁添祥告诉记者,吴川人在全国轮胎销售市场上是否椎揭话氲姆荻詈苣阉担但广州、昆明、成都的轮胎生意绝对超过一半是吴川人做的。
据袁添祥介绍,吴川人的轮胎经销店和汽车配件店几乎遍布全国各大城市,在广州、昆明、成都等地是最集中的。轮胎工业属於投资较大、工艺较复杂的工业,原来所有的中国轮胎厂都是国有企业,轮胎销售也垄断在国有企业手中。但现在,吴川人不仅拙萘巳国很大的轮胎销售市场,而且还由销售进入到生产,实现了产销一条龙。
就像温州人拙葜泄工业电器市场的过程一样,吴川人啸傲中国轮胎市场,也是从拣破烂开始。在改革开放之前,吴川的振文镇就有很多人做废旧轮胎回收的生意。他们将收集回来的轮胎中的有用部分―――橡胶和钢线圈,分离出来,然后再出售。在整个中国还处於任何货物都紧缺的时期,这笔生意让他们提前进入了小康。吴川人后来能够进入中国轮胎市场,并能够拙菀幌之地,也是从这个最低的台阶开始的。
从这个最低的台阶起步,头脑灵活的吴川人开始拾级而上,先做旧胎改造,进而做轮胎销售。他们从吴川出发,走向广州、珠三角和全国各地。由於中国经济在过去二十年的飞速发展,汽车数量急剧增加,轮胎的需求量也一度处於高度紧缺状态,特别是80年代后期和90年代前期。这个巨大的市场缺口,就是吴川人进入这盘看似高不可攀的生意的天赐良机。他们从最适合中国国情的低档货做起,慢慢积累,并随着中国经济水平的提高而逐步向高档货发展。后来又由轮胎生意扩展到汽车配件和汽车维修,沿着产业链一步步延伸着自己的生意。
经过近10年的轮胎销售,吴川人对全国的轮胎业的生产、供应和价格了如指掌。待中国的轮胎业、汽车配件业由卖方市场,逐渐变为90年代末的买方市场的时候,遍布全国的吴川人不仅积累了信息和资本,还牢牢控制了市场的终端―――数以万计的销售店。在一个买方市场里,谁掌握了终端,谁就可以掌握市场。这个时候,曾独霸市场的国有轮胎厂,开始向掌握了市场终端的吴川人俯首称臣。吴川人的订单可以决定一家国有轮胎厂的前途,很多债务沉重、惨淡经营的轮胎厂都请求吴川人来租赁、收购或者合作。
在轮胎市场闯荡了17年的袁添祥谈起这些情况,颇有些得意。而他不仅收购了上海轮胎集团下属的一家企业,还正把工厂搬回吴川,另外还与广西时光橡胶研究所合作搞研发。
由回收废旧轮胎到成为中国轮胎市场的生力军,这是绝对经典的市场故事。完成这个故事的是一批像袁添祥一样曾经默默无闻的吴川人。
志在四方心怀故土
2002年元月11日,和煦的阳光撒满春城昆明的机场。一行人员从飞机上徐徐步下,从美丽的礼仪小姐那里接过鲜花后,踏过一条长长的红地毯。
客人是广东吴川市委市政府的官员,他们是前来看望在云南投资的吴川民营企业家和参加吴川昆明商会成立仪式的。主持这个欢迎仪式的是昆明市政府。这个欢迎仪式,虽然有点夸张,但从中足以见到云南方面对吴川民营企业的重视。其实昆明市的领导从90年代末开始就经常在新春期间到吴川市访问,一来可以拜会吴川市官员,增强两地友谊;二来可以看望吴川的民营企业家,后者当然才是最主要的目的。
吴川民营企业在云南的投资,据说资产有80亿到100亿元。行业分布很广,从建筑、地产、建材、轮胎、窨蟮缴敝怼⒙舨耍是云南经济建设的一支重要力量。很多吴川人还举家搬居云南。昆明和西双版纳是吴川企业家比较集中的地方,两地都有吴川街。
吴川昆明商会的成立,标志着在外地发展的吴川民营企业家的团队意识的觉醒,这是符合潮流和适应市场经济规律的。一个星期之后,在广州、珠海、深圳等几个吴川企业家最集中的地方,吴川商会也相继成立。
汇聚在商会名下的吴川民企,让人们看到吴川民企力量不仅局限在地产业、建筑业和轮胎业,在其它行业,吴川企业家一样不乏出类拔萃者。以深圳为例,酒店业的凯利莱大酒店,零售行业的铜锣湾广场,饮食业的春满人间酒楼,汽车维修行业的骏达汽车维修、鸿基汽车维修。
此外,在南海大历镇,一群吴川企业家将废品回收生意做到数亿元的规模,每年给当地带来数千万的税收。在东莞虎门镇,也聚集着一群从事制鞋业的吴川企业家。在湛江,地产、建筑、酒店、零售百货、饮食、轮胎、水产,处处有吴川企业家的身影。在广西、海南,有一群从事海产品养殖和水果种植的吴川企业家。在上海、贵州,吴川企业力量甚至进入到当地能源生产行业。在吴川本地,民企主要从事制鞋业、羽绒业、轮胎业、鱼网编织业、糖酒机械制造业、家用电器业。
为了生存和事业,视野开阔的吴川人远走他乡,但是对於生养自己的亲人故土,吴川人始终心怀感念。所以当吴川企业家成就了财富之后,他们开始慷慨捐资建设家乡。林上观、李建伟分别捐资700万建设自己的家乡,李忠等人捐资300万建设金鹏小学,陈亚海兄弟捐资200万建设办塘小学,陈华等人捐资300万建设家乡蛤岭村,龙观生捐资建设家乡板桥镇的公路和管区办公楼,陈登、陈锋兄弟捐资设立慈善基金。吴川市委新闻秘书潘三番说,据不完全统计,在外的吴川企业近几年共给家乡建设捐资6000多万,成了吴川农村建设的重要力量。
状元故里人文鼎盛
发源於广西境内的鉴江,是粤西第一大河,面临南海的吴川就位於鉴江肥沃的三角洲地带。鉴江水不仅养育了吴川人,还为吴川提供了发达的水上交通网。吴川能够成为经济发达、人文鼎盛的粤西重镇,得益於三角洲肥沃的土地和便利的水陆交通网所形成的优越自然条件。
在漫长的封建社会历史中,偏居岭南的广东培养出来的状元数目很少,其中之一就是清末的吴川人林召棠。清末中国开始向西方国家派驻外交官员,第一任中国驻美大使陈兰彬也是吴川人。民国时期,广东政府主席李汉魂、抗日名将张炎以及现任中央外事办主人刘华秋先生都是吴川人。
吴川不仅是粤西人文最鼎盛的地方,经济上也是粤西最发达的地方。由於有便利的交通网,吴川数百年前就以商贸繁盛、手工业发达和物产丰富名冠粤西。湛江市政府经济研究中心主人庞竹友对记者说,由於有商贸和手工业的传统,就是在计划经济时期,吴川的民营经济力量也从没被打压下去。计划经济的集体化政策,始终没有在吴川完全落实过,农民一直有自留地和自养牲畜、家禽,而农贸市场的交易也从来没有中断过。
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改革开放之后,吴川的民营企业能够军突起。当时最著名的就是吴川制鞋业,湛江市前市委书记王治还清晰记得当时流行的一句话―――“全国除了西藏,都穿吴川鞋”。80年代到90年代初,吴川的拖鞋制造业确实是盛极一时,大大小小的制鞋厂有上万家,全国各地的客商都到吴川来拿货。糖酒机械、鱼网、废品回收等行业当时也闻名全国,吴川每年还向东南亚地区出口糖酒机械设备。
在外资还没有大举进入珠三角地区的时候,吴川民营经济的勃勃生机被视为广东的温州和全省学习的典型。不幸的是,由於种种原因,特别是随着珠三角地区从80年代末起的飞速发展,珠三角城市群的资源聚集效应不断增强,整个粤西地区的人才、资源和资金大量流向珠三角地区。吴川经济也因此逐渐放缓,并被珠三角地区大幅抛离。
然而,商品意识发达且视野开阔的吴川人,并没有因此而一蹶不振,他们顺应潮流,四处闯荡,寻找最适合自己创业兴家的大舞台,因此形成今天吴川民营企业“墙里开花墙外香”的局面。
虽然吴川本地经济今天并不理想,但四处闯荡的吴川企业家却在一个更广阔的市场上得到了锻炼。他们不仅积累了资金、信息、技术管理经验和人际关系,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意识观念已经与全中国最优秀的企业家处在同样水平。而这些是吴川的小天地绝对无法给予他们的。
湛江市政府经济研究中心主人庞竹友说,只要吴川市官员能够真正把投资环境营造好,建设一个廉洁、高效、真正为人民服务的政府,把吴川的企业家吸引回来投资,吴川崛起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