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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季 (1人在浏览)

沈肜

幼儿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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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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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在生命之中匆匆地来了又去.而我们,终于无法平安地过完所有的冬天.

___ 题记



[三月里的一场海啸]



唐初,周日下午3点,我等你.网络的那边阿游说.



吉吉打趣地说阿游是在陶承走了之后第一个主动约会我的男人,多难得.我在听到这句话以后对着电脑轻轻地呆了一下,阳光射进我房间时显示器频繁地折射着刺目的白光,我头重脚轻地站在镜子面前.对着里面那个面容苍白神情疲惫的陌生女子恍然微笑.光线夹杂着无数舞动的灰尘在我的头发上起起落落,太阳穴里凉凉的血液突突地跳动着,我不知道自己在何时开始变得如此模糊,竟有一刻犹豫着不敢相认.



和阿游见面的那天阳光明媚.

我穿着破烂的裤子和衬衣拖沓地走到他的面前.



你像一个灰头土脸的布娃娃.唐初.阿游揉了揉我的头发疼爱地说.



等在公车终点站的阿游显得格外安静,白衣蓝裤的样子很容易让人想到逃学在外的孩子.他在阳光下面队对着我晴朗地笑,咧嘴露出两排洁净的微微不规则的牙齿,他和网络上的感觉并无二致,只是阳光再度让我眼睛发疼,透过强烈的光线音乐看到他唇边那颗褐色的小痣时,我心里忽然狠狠地沉了一下,三月的流光里赫然映射着另一张我熟悉得不能够再熟悉的面容,我知道那是陶承.一阵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如浪头般扑向我,我对着阿游甜美地微笑,主动地把手放到他的手心里.



吉吉说如果唐初你仅仅是因为阿游和陶承的相似而和他在一起,这样不公平.

这样你的爱情就是演示给自己看的幻觉,是自我安慰的过程.

我一直沉默,我知道吉吉一针见血只是因为她了解我心疼我.我们并排躺在床上无法言语.

过了许久,我转身抱住吉吉,我说算了算了,不如我们做同志吧,亲爱的,你知道其实我只爱你.

吉吉白了我一眼,慢慢地说,唐初,你知道,其实我只是看不得你难过.



王菲在这个城市给新的商品做代言的那天阿游替我在商场里排了很久的队.直到最后工作人员出来告诉我们活动已经结束了.我们沿着城市最繁华的街道行走,阿游已经会很坚定地拉着我的手,我一路有些烦躁.彼此都没有说话.阳光下面的我们看起来般配得毫无缺损,很多人匆匆经过,无人察觉我内心某处潜藏的缺口,只有吉吉才知道,连阿游也看不出.



我们坐在露天的水吧里喝水的时候我感叹说,大概永远都见不着这个我最爱的女人了.

阿游沉默了一下,好象是不经意地在旁边问起,那么唐初,你最爱的男人呢。



三月依然有料峭春寒,我望着自己冻得发白的手指甲神经质地笑了.

我说阿游,我可以吻你一下么?

说完我隔着桌子俯过身去亲吻他,阿游的样子像一只无辜的纯洁的羊.在靠近他嘴唇的时候我忽然停住,一秒钟之后我感觉到自己右边的脸上有无法控制的眼泪流下来,低低地对阿游说了一声对不起之后,转身抓起凳子上的手袋仓皇而逃.我听见阿游在后面大声地叫我的名字,他没有追上来.然后我头也不回地扎进人群之中.



下班时段的斑马线上人潮汹涌,大风呼啸.接踵磨肩的陌生人都纷纷垂眼看着这个满脸泪痕的狼狈女子,然后面色冷漠地擦身而过.我被记忆的洪流推着走,只看见七岁时候的陶承趴在玻璃窗外,鼻子被压成哈巴狗的样子.他说,唐初,出来玩.



唐初,出来玩.



我一个人沿着城东那片废弃的住宅区寻找一只刻下名字的苍绿色邮筒,小巷深处那一扇没有关严的木门,时光班驳地落在锈迹斑斑的门牌上,玻璃窗上蒙满了灰尘,我轻轻地推门进去,一室落寂的黑暗,再不见并肩坐着的两个少年,时光去得太迅疾,可是陶承,你现在在哪里.思念像一场凭空掀起的海啸,一瞬间颠覆我所有假定的镇静,是谁说过在劫难逃.



可是陶承,难道因为我注定在劫难逃你就可以放心地去参加什么见鬼的业务培训,因为我逃不掉所以你就可以肆意地把我丢在离你万里之外又隔重洋的城市里,你可以两年零三个月又二十三天不出现在我的面前.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为什么我会一直等你.



我对吉吉说,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够停下来,又能够停在哪里.

她抱住我一言不发,只是陪我流眼泪.



我们坐在房间的地板上一张一张地翻看着和陶承的合影,照片里的他从年少天真渐渐长到挺拔英俊,笑起来的样子一如晴好的三月阳光,嘴角那颗痣还残留着我甜蜜纠缠的气息.可是九百多个日日夜夜过去了,彼国的温度会在他的皮肤上留下好看的小麦颜色,只是他也许真的不再想起此地寒季中冷得想哭的唐初.所有的细部都逐渐淹没于无声的时光之中,我开始说服自己相信等待是一件无望的事情.



我在网上给阿游留言,我说抱歉.我真的不知道忘记一个人是这么困难的事情.

春天的末尾我收到阿游从凤凰寄过来的照片,里面的他站在一群农村孩子的中间好看地笑.

他说唐初,我在这里很好.可是你还好吗?



[致无尽的七月]



夏天开始的时候我和吉吉一起过着混乱的生活.我看书,写字.偶尔给杂志写写专访.她画画做平面设计,偶尔两个人一起去酒吧买醉,是一家叫”LES”的酒吧.虽然我们不是LES.但是和那些夜里出没的诡异女人靠近的时候,能够闻到某种类似于安全的气息.吉吉说这是男人永远都无法给女人带来的.她们互相亲吻,互相怜惜.就算知道何时必须告别,也缠绵如同真正的爱人.



我在自己的BLOG上面写着,不相信爱情.但我靠编撰爱情为生.这很讽刺.偶尔在半夜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心里慌乱就独自站到阳台上去抽烟,夜色平静,夏天的夜空有很多灿烂的星.我知道星是陶承那个城市的名字,我望着它们,对着自己微笑.吉吉在身后的房间里安好地睡觉,我知道什么才是值得珍惜和呵护的感情.两个单身女人之间的情谊,往往比爱情来得珍贵许多.



阿游一直从凤凰有信过来,他问我好不好.我拿着那些温暖的字句,没有办法回答.



在我以为陶承真的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忽然大张旗鼓地宣布要班师回朝.那几日我的电话和QQ几乎没有断过关于他的消息,很多熟悉我们的朋友热心地告诉我他回来的航班.我心不在焉地把陶承的一张照片涂得面目全非之后设定成电脑的桌面,一个人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地思考,很久没有开过窗的房间里透着终年腐朽的气息,我像一具尸体在这个夏天等着骨肉尽离.我对吉吉说这样的我并不是陶承所期待过的唐初,因为我是谁,连自己都已经分不清楚.



在吉吉说要离开我到南方去的时候我哭了.

我抱着她胖胖的手臂孩子气地哽咽说,连你也要抛弃我.

她说也许我长途跋涉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和你相识,现在我们见过了,就可以告别.

但我终究无法忽略她陪在我身边的那些日子,我们一起抽烟喝酒,一起微笑流泪,一起听着摇滚歇斯底里.在我最难过的时候是她默默在,如今陶承说要回来她就要离开,她说只是想要去那个温暖的地方.我知道她是想给我独自思考的空间,因为有很多事情必须有个了断.吉吉说如果什么时候你累了想念了想来找我,记得我永远都在等你.



之后的这个七月,我像一只疲惫的鸵鸟一样在沙漠上焦躁地狂奔,气急败坏地写着很多莫名其妙的字.日子像弹断的弦一般回荡着撕裂的余音,我不知道能不能够等到陶承的回来.我只是很想念和吉吉在一起的日子.可是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在离开.而所有的人又在回归.



夜间空荡荡的风声里.除了虚无,还是虚无.



陶承的邮件终于是来了,他说唐初我要回来了,你再也跑不掉.



是的是的,我跑不掉.我头晕目眩地坐在厕所里思考,抽水马桶哗啦啦地响,我想把所有的记忆都抛在水里顺着漩涡一起流失,我想有个黑暗之处可以容身,比如深巷里的那扇门.年少的陶承站在窗外踮起脚尖,贴在玻璃上往里张望,他的鼻子被压迫成一只讨好的哈巴狗样子.我从午睡中醒过来对着他笑,他一遍一遍地喊,唐初,出来陪我玩.我又想起从大学退学以后一个人负气搬离老屋后的日子,离开父母住在郊外的狭小公寓里,朝睡暮起,写着无聊的文字借以谋生.陶承敲开门的那个黄昏,我从冗长的梦境中醒来,仓皇地跑过去拉开禁闭的防盗门,拖着行李的陶承像只流浪狗般地站在我的面前,他假装哭丧着脸委屈地说,唐初,我也离家出走了.



那是我们的二十岁.



一夜烟火,暖了又凉.从陶承的怀里醒来看到日出的时候,我以为从此可以在这个男人的臂弯中看到人生每一日晨光.他亲吻着我的额头说宝贝,你是注定逃不掉的.我说哦,是的是的,我逃不掉.因为我是你的.





[ Never End ------- The Winter ]





那一年我们都没有过完冬天.

永远没有完结的冬天.



我在火车站接到吉吉的时候我还是哭了,虽然这些天我已经流了太多的眼泪.我只是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在这个女子面前我有无尽的眼泪可以流,有很多的话可以说.她爱抚地拍着我的背说好了好了,我来了你就安全了.她的拥抱这样的温暖熟悉.让我在一瞬间终于无法压抑.火车站里人很多,逼仄的空间里充斥这个城市特有的干燥窒闷的气息,我看着这个为了我只身跋涉几千里又来到我身边的女子,此刻她平静的面容,让我终于慢慢地安定下来.



吉吉,我没有想到会那样.真的.

世界上每天都有飞机失事,有人死去.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这一次会轮到他.

就在回来的前一天他还发了邮件给我说让我乖乖地等他,他说以后他哪里也不去了.

我穿了新买的衣服梳了整齐的头发在机场等了一整天.

我对自己说投降吧你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可是我并不知道原来我是出席了一次无人祷告的葬礼.

在我发誓永远都不再理会陶承的时候听到了电视里的新闻.

那架飞机坠毁了.在飞越大海的时候.

这是我尸骨无存的爱情,呵呵.



吉吉回来这个城市那天我像是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忽然开始生病,发烧,整夜整天地说着胡话,絮絮地说着少年时候的我们.梦境里很多很多熟悉的场景,被陶承刻在那只邮筒上面的我的名字还歪歪斜斜地见证着过去的岁月,仿佛我醒过来的时候还在他的怀抱里.我梦见自己在没有陶承的陌生城市里跌跌撞撞地前行,很多个出口,很多扇门,可是都不是我们当年的小巷.住在对面的男孩高大陌生,他没有一只哈巴狗的鼻子,也不会霸道地说,唐初,你逃不掉的.他并不是我的陶承.



吉吉,可是这次他是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回不来了回不来了回不来了.



我歇斯底里地发作着崩溃的情绪,那些日子吉吉照顾着我,安顿好我所有慌张的患得患失时常反复作乱的心情.我们又一起重温了在”LES”醉生梦死的日子.我坐在全是女人的暧昧空间里说吉吉你过去说得真的没错,只有女人才能够带给我们安全的感觉,那种贴心的安全.是男人永远也无法带来的.吉吉微笑着说那么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南方,去温暖的城市.我们一起生活.



收拾完所有的东西以后我把过去全部的照片和信件一起烧毁在一个夜里.看着照片上的那些笑容明媚的人心里开始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然而整个世界的声音和颜色都随着一个庞然巨物沉到深邃的海底,那里有很多沉睡着的人,有消逝几个世纪的传奇爱情,有很多关于记忆和时间的华丽凭证.那个无声地在人群中牵引着我前行的气场消失了,埋下去的过往里,有你,也有我.睡下去的,是你,是我们.



离开这个城市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扯着疼了一下,我回头看看那些熟悉得如同手心脉络的街道和建筑,看看曾经走过的纵横交错的路,然后掉转头随着吉吉走进车站.列车载着我们在旷野和城市间穿梭行使,夜和白昼彼此交替.我靠在椅背上看着玻璃反光着很多风景从我的额头缓缓流过, 大片大片的农庄在视线中往后倒退,河流和山脉也过去了,孩子和老人都过去了.我开始告诉自己,也许真的没有什么过不去的.火车在驶进隧道的时候我在黑暗中闭上眼睛,许多如梦境般的影象如电影般纷纷倒回,重置于眼前,那么最后再让它播放一次吧.



直到漫长而寒冷的过程终于到了尽头.

在火车呼啸着冲出山洞的那一刻,我看到阳光普照着满坑满谷植物的尸体。
 
决定看完沈肜在论坛写的所有文字>..!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传说中的沈肜,我认真看完了.
 
太长,我看到最后,来不及领悟,却发现我忘记前面的文字...
 
QUOTE(丶X.颓废t @ 2006年06月12日 Monday, 05:26 PM)
决定看完沈肜在论坛写的所有文字>..!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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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啦....


..


......
 
看完say good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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