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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 龟 亮 传 奇
Z hang sheng/文
初夏。晨光熹微。一条颀长的身影吱呀出门,沿着蜿蜒的,趁海佬时常经过变得湿漉漉的沙泥小路,光着脚叉,吧唧吧唧地从木皮巷深处走出来,站在澄波街理发店门口,朝天吮了一口清新空气。此刻,借晨曦的光亮,我们睇清了,此人便是我们的主人翁败龟亮先生。他三十多岁,背驼,颧高,眼凹,骨瘦如柴,身着一套油腻的,腥臭的,缝缝补补的,宽绰而永久不变的黑色衣裳,肩挑一张櫈,一个坛和一只陈旧剃头箱,肢窝里还紧掖着一张又旧又破的白帆布,垂着头颅,无精打采地朝桥头蹒跚而去。此时的街巷,人迹寥落,只见几个买尿佬沿街叫喝:“有尿卖无,买尿!”声音落地,划破静谧,在大街小巷久久迴荡。待他慢吞吞来到桥头,日头已从海面上露脸了,金色的阳光沐浴大地,小镇喧嚣的新一天开始了。
在桥头,他每天按部就班,拉好帆布挡日,放好櫈子剃头,拿出水烟筒咕噜几口,尔后倚着海堤石砌的半截高围墙望海。哇,好壮观的一幅自然景象: 浩淼的大海,涨潮的海水淹过滩涂无数的胶袋仔树奔腾过来,逐涌着千百层浪花拍打堤岸的砌石哗啦啦地响,十分悦耳。前方的码头停泊着许多货船和渔船,中间穿插着无数旦家小鱼艇,在浪涛不停地摇荡;蓝空下,无数的海鸥颉顽而飞;远处的关门口,有几个渔夫蹲在石礅上,正在撒杆钩鱼……须臾,天已大亮了,趁墟赶集的人们已从四面八方过来了。卖鸡卖鸭的,卖番薯卖黑(芋)头的,轱辘车的咕碌声,扁担吱呀声,混杂着人们的喧闹声,组成了一支嘹亮的交响乐,响彻半个水东。往往是这时,一些歇脚的人借隙进来剃个头,刮个胡子。一有生意,败龟亮从不隋慢,唰唰唰,手忙脚乱,笑得嘴巴拢不合。
平心而论,败龟亮的剃技不差,价钱也平宜,在理发店剃个头是一角八分,他只收五分,反差之大,他的人客自然不少。只是有一点,令人厌恶,口臭。尤其是早上他不漱口,不吃早歺,他轻轻喘一口气,一股恶臭便呛得人发晕。不过,百牛逢百客,平宜才是真道理。
日至中午,拜龟亮已理了几个头,袋里二三毛银币早已叮当作响,肚已饿扁的他,轻松地叹了一口气,正要去买碗粥充饥。蓦地,一个裸身搭衫的彪形大汉奔进来,冲他一嗓子:“败龟亮,剃头!”声如雷劈,一屁股坐下櫈板。败龟亮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咸虾?是他!不由又打个寒颤。“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又撞上这个烂仔头,吝啬鬼?”败龟亮心里咕嘀着,一脸不爽,内心一直恼恨他前次剃头不给钱,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喂,发癫了,还不来剃头?!”咸虾吼声加大了。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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