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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人没读过《史记》,等于没读书。迷失方向的人,读了《史记》之后,可以找到归途
 
中国一直就是个重史重文的国度,文史并立,以史为镜,作文而思。
万古山河》没有看过,《万历十五年》多年前看过一部分,当时看书时年纪尚轻,人生历练浅,很多东西体悟不到。现在疲于奔命,书就少看很多了,一叹。。。

网上看到一篇两者比较的文章,转来各位看看。


从万历十五年到万古山河

#线 评论 万古江河 2008-05-08 19:48:04
终其白昼,连带昏睡两次,又看撩一遍《万历十五年》。当年读书时这本书一度很红,我在心中书社买的,那时候心中书社还龟缩在大学生活动中心的乒乓房尽头。不过手头这本乃是新书,同样由老婆当当而来,2006年第2版,第23次印刷,我自家书柜那册应当是1997年的第1版,乖乖不得了,一本儿学术书能卖那么多年印那么多次,而且区区2张d9价钱还有折扣,委实值得一天看光!
  
  《万古山河》书如其名,上下五千年也不止,《万历十五年》其实有点挂羊头,不过以1587年为点,前后所论何止百年。而全书主旨,则是以万历年间的人事为纲,讨论中国传统社会由极盛走向崩溃的历史转折。
  
  《万历十五年》所论之纲,是万历皇帝、首辅张居正、申时行、抗倭名将戚继光、清官海瑞、学者李贽等见诸正史的人物,而抽丝剥茧,意在检讨中国传统社会管理层面的种种问题。
  
  看似中央集权的庞大帝国,实则已经末路穷途,只是以传统的强大惯性延续运作。取明而代之的清帝国,起家正在万历年间。努尔哈赤的八旗兵马上得天下,可康乾雍盛世威名之下,其实仍然在沿着明朝老路一道下滑,举国体制并无根本扭转,以至于1840年以降不可收拾的局面。
  
  在《万古山河》,论述至明清一节,同样定论为中国传统社会的暮年晚期。不过此《万》与彼《万》比,更着重从经济角度,研究明清之际的社会人文。《万古山河》认为,明清之际,全国范围的经济系统已经在小农社会的基础上运行起来。
  
  令我印象深刻的例子是属江南之地,原为鱼米之乡,而因为丝织业利润丰厚,各地乡村劳动力均投身其间,以至于粮产不足以维持口粮,于是有两湖米运江南、江南布运京畿这样的全国性商品流转。而江南的丝织业发达,又赖自然经济基础上形成的产业分工。一村专事养蚕,一村专事抽丝,一村专事纺织,而成品又汇聚到漕运汇聚的中心城市。
  
  还有,东南沿海从时开时禁而又禁而不绝的国际贸易获利丰厚,晋商徽商则是这个经济系统相当成熟的产物。而广大农村,则在乡绅士大夫阶层的治理下,维持运转,以补效率低下的政府行政之不足。
  
  以《四书》为基本准则,父子、男女、君臣,道德推而广之成为整个社会的价值系统,社会运行的基础。政府的治理与其说是诉诸行政、法律、经济管理,不如说其实就是以推行道德一元来管理整个庞大帝国。
  
  而《万古山河》的视野在全球,时至明清,中国已经成为世界经济体系里的一个环节,这个传统社会就一定无法继续自给自足。从贸易顺差时白银大量流入,到1840年以后贸易逆差,白银大量流出,中国的自然经济在世界经济系统里,就显得脆弱而不堪一击。
  
  农村经济在洋布、洋火等等西方工业产品的打击下毫无竞争力而迅速破产;铁路形成点到点、城市到城市的商品流通体系,传统的驿站、漕运等等以及相关产业也迅速破产;白银流出打击了传统的金融体系,晋商徽商也迅速式微⋯⋯国力衰颓,放到这样的视野底下,便能明白。
  
  在社会文化方面,《万古山河》即指出,在明清之际,在知识分子与普通民众之间,已经形成两套不同的文化体系。读书人以科举制度作为人生发展的通道。戏剧、小说等等才是真正影响民众的传播途径。民间的价值体系,乃是由三国、说岳、水浒等等传奇故事,混杂的信仰。两个文化体系,全赖乡绅士大夫阶层的调整而并行不悖。比如普通农民子弟,可以进入族亲地主开办的私塾启蒙,其中优秀分子便有可能通过科举制度进入社会上层。当整个中国经济破产,社会系统愈加运转不灵,整个文化系统也便随之破产。
  
  《万历十五年》则从更细致的角度,和《万古山河》的这番分析,可以做对照观。在《万历十五年》看来,一个现代国家最重要的特征乃是要能从数目字上进行管理。而这一点恰恰是明清帝国所无法做到、也没有想要去做到过的事情。
  
  政府的职能,如前所述,与其说是一个行政、法律、经济管理,不如说是一个推行道德的教化机构。政府由一个庞大的文官系统组成。科举制度的考核标准,是对《四书》的理解、文字的能力,而不是行政的能力。儒学相信,孝悌的教化,是一个社会运行的基本法则。皇帝是这个文官系统的核心,他必须参加各种形式的典礼、仪式,以向天下作出表率。辅佐皇帝的最高阶官员,乃是文渊阁大学士,所谓首辅,理论上就是皇帝和太子的老师,并不是一个行政官阶。整个文官系统,便是要自上而下推行教化。读圣贤书的知识分子是这个国家事实上的主人。儒家的理想是所有人各安本分的和谐社会,这是一个道德境界。可是当道德取代了法律和行政,则社会的运行便难免僵化而脆弱。
  
  种种历史因缘,又令这个庞大的文官集团本身不断出现裂隙。比如,皇帝,作为统领这个文官集团的首脑,本身又不得不受制于这个文官集团。万历在历史上是有名的多年不理朝政的昏庸皇帝,在《万历十五年》看来,原因实际上就是因为皇帝本人,由立储问题、首辅张居正死后遭清算开始,看透了这个文官集团,而开始以消极怠工的态度当皇帝。再比如,有明一代文官薪俸微薄,造成从地方官到京官的“常例”这一不成文规矩,造成明末农民大起义直接原因的横征暴敛,事实上与整个官员薪俸制度的不合理也大有关系。横征暴敛所得,大部分其实是所谓“常例”,而国库收入并不丰厚。万历年间国库所得与相应年份英国的行政收入大致相当,而中国人口是英国人口的五十倍,可见赋税并不重,重是重在种种不成文的“常例”。
  
  加上国家经济管理能力的效率底下,对耕地、人口根本没有系统的统计方法,一地承担赋税的多少,依据往往都是百十年前的数字。军备、全国交通系统等等都没有统一的国家统筹,其混乱、低效以及个中漏洞之严重,便可想而知。
  
  有趣的是,两《万》都提到,中国文化经济的重心,自两晋便可是南移。至于明清之际,长江流域及东南沿海,已经成为中华文明事实上的中心。而所谓中原,则是自然条件严酷、经济凋敝、民生不振的区域。明末农民大起义,风卷云涌,一直打到北京城,却也没有南下长江。而清军入关,在北方进展非常迅速,倒是在南方遭遇了激烈抵抗,尤其是几处文化名城,扬州、嘉定,在明室已经覆灭的情况下,仍然由书生振臂一呼,兵民困守孤城,上演玉石俱焚的壮烈故事。到了清末,太平军起于广西,驰骋半个中国,打到南京,却只是空据一座孤城,被清军江南江北两个大营团团围住。而消灭太平军的主要力量,居然也不是清军八旗,而是曾国藩、左宗棠在自己家乡临时招募志愿子弟成立的湘军、淮军。英法联军侵入北京、清室西逃的时候,东南各省也是声明,各省联合自保。着一系列史事,正是因为南方经济发达,普通民众生活富裕,而且文化发达,明清之际重要的学术流派都开创于江南。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外族入侵激起强烈反抗,正是说明中国文化的中心所在。曾、左的湘淮军,正说明曾、左这样的士绅在地方上的影响力之大。
  
  由此一路联想,百万大军过长江,也是一样道理⋯⋯⋯⋯⋯⋯挖嘎嘎~~~
 
许倬云讲座:

我为何写《万古江河》


  今天我讲的题目,好像在替我自己的书做广告的样子。但《万古江河》这本书,不是作为一般的历史教科书或者一般的通史而写,而是有一定的想法的。从中国的史学传统言,大概只有司马迁的《史记》和抄他的摹本做续集的班固的《汉书》这两部书,关注的不仅是政治,也关注商业、社会、交通等等问题。这两部史书不仅关注到皇帝的家事和国事,还关注到老百姓中的一些特殊人物。“二十四史”是断代史,《史记》、《汉书》以下,讲的几乎都是政府、国家与皇帝的事情,还有就是对外的征伐等等,对于老百姓的事情,对于一般社会、经济、文化等方面的现象几乎都没有多少关注。到了近代,有了一般通史。我得益甚多的钱穆钱宾四先生,他写的《国史大纲》是最好的通史了。他在书中讲了很多文化现象,但是主要还是上层的思想史,一般老百姓的思想、生活,他的书里也不交代。这个情况,我个人觉得还有可以补足的空间。
  
  我一辈子做的工作,是从社会经济起首,然后作了文化史研究。常常有人问我,什么什么事情,在哪本书里可以找到。比如,我曾在一家旅馆吃饭,主人亲自出来招待,他就问中国菜这样那样的烹饪方法,是从哪里开始的。我一想,哎,真是,中国通史上没交代。那次之后的两三个月,有饮食文化研究会找我去讲演。我就专门找中国小炒菜的起源。为什么做小炒菜?一般来说,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小炒菜不能大块吃肉,是小口吃肉啊!那篇文章得到了很多的反响,还被内地的《寻根》杂志拿了去登出来。可以说,这些小零碎的事情,跟我们日常生活、衣食住行、风俗信仰都有点关系,但史书里却不交代。这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也有人写,但都是笔记。这里一段,那里一段,通常不被人注意。我太太也常跟我说,她常常被人家问,你们夫妻俩都学历史,能不能介绍一本我们看得懂的中国通史给我们看。他们说,一些思想史好是好,但论的都是天大地大的问题,又是引经据典,我们老百姓看不懂。我太太总是碰到这个问题,也总让她无以为答。后来她被逼急了,就说我让我先生写一本去。所以,我觉得既然我们老百姓要问老百姓生活上的问题,我们学历史的就应该有交代。这是我写作《万古江河》最初的动机。
  
  但更重要的动机是,我想告诉我们的同胞,中国并不是自古以来就这么大,而是慢慢长大的。几千年来,我们中国是自成局面的,今天大多数的同胞,总以为中国从古以来就这么大的一块。自从中国人认为我们中国就这么大一块以后,天下其他地方都不太管了。除了常在世界各地走动的人,我们大多数同胞脑子里的世界地图,在自己脑子里的中国地图边界以外都是模模糊糊的,很像中古时代欧洲人画的地图。当时欧洲人画的地图,遇到画不出来的地方就画水,再画不出来的地方就画个大雪山。实在没有办法了,就加个渔叉扮个海神,或者画个天使飞在天上。而我们中国人呢?我们根本就不太管外面的事,好像自盘古开天地以来,突然就蹦出黄帝来了,然后黄帝生了一大群儿子,然后我们慢慢就出来了。谁生女儿啊?没问。黄帝这么多儿子得娶媳妇才有子孙啊!难道我们都是孙猴子,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笑声)所以,这些事情一直以来大家都是模模糊糊的,形成了“中国中心论”。
  
  更常见的是“中原中心论”,说我们四面是“蛮夷戎狄”。“夷”这个字还不错,一个人背着一张弓,还是个人嘛!“狄”这个字也还可以,有狗有火,在草原上过日子,带只狗带个火还过得了日子。(笑声)“蛮”是个虫,其实“蛮”正规写起来,是头上梳了两个辫子盘髻的一个女孩子蹲在地上。“戎”是背武器的人。这对四邻都是不太礼貌的说法。这四个字,从原来的字根讲起来,都是描绘人们的生活形态,但演变到后来呢,只有我们中华是特别好,外面都“蛮夷戎狄”。我在海外过日子,常常碰到一些很热心、很爱国的同胞跟我说,我们中国人是特别优秀,你看这个学校里功课最好的都是中国人。我则常常跟他们说不见得。他说,我们优秀得很。我说,你优秀,我不优秀,我普通得很。
  
  这种自大的、自我中心的观念,是几千年来“中华帝国”、“天朝上国”这个观念演变出来的。在过去,我们关着门过日子,能够跟我们打架的都远得很,打不动的都已经投降了,所以没什么关系。但是现在,我们是在世界上过国际社会的日子,就不能再这样了。我们想想看,住在一个村子里,有一家破落户,他老跟你讲我祖宗是大学士。几代祖宗啊?十八代以前。他说,我看不起你,你的门第不高,你赚的是黑心钱,我家是世家大族。(笑声)你听了多不舒服啊!跟这种人不能正常交朋友。所以我写作《万古江河》的第二个动机,是为了让大家知道,中国不是自古以来就这么大一块,是慢慢长大的,当年的“蛮夷戎狄”就是今天的腹地,当年的敌人就是今天的邻居,同样的,将来的邻居也可能是今天的敌人。
  
  我深受感召的梁启超先生,原本要写一部中国史,可惜没写成,只写了一个绪论。他说,“中国”是从“中原”开始的,中原变成了中国,中原的中国慢慢扩张变成中国之中国,然后超越中国之外,慢慢将四邻吸收进来,通过文化上的交往以及势力范围的扩大,变成了东亚的中国,然后在亚洲范围之内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是亚洲的中国,将来还要进入世界,成为世界之中国。梁任公写这篇绪论是在一百年前,他真是目光如炬!今天世界的大格局、全球化的现象的确出现了。在一百年前没有第二个人敢这么说。所以我在《万古江河》的序文中,特别提到我欠梁任公先生的情,因为他对我的重要启示,使得我一步一步地做着展开的工作。我自己是读上古史的,最初只关注春秋战国,也正是梁先生所谓“中原之中国”时代的“中原”。但后来我的研究往两个方向延伸:一个方向往下,延伸到汉代;一个方向往上,延伸到商周、延伸到新石器时代。
  
  我现在最喜欢到国内看考古遗址,看人家不看的破破碎碎的瓦片。别人看来这些破瓦片盯着它翻来覆去看,有什么意思?其实一片瓦片可以告诉你许多许多事情。既然我搞上古史,慢慢慢慢地想起“中原”也不是一天形成的,“中原”也是后来发展出来的。在古代那么多的地方,不同的人群发展着他们不同的过日子的方法,这些人的每一群跟另外一群之间,谁也不是“上”,谁也不是“下”,谁也不是“中”,谁也不是“外”。地球是个圆的,任何地方都可以是中心。这时,我就开始想,这些古代的地方上的文化是怎么样聚合的呢?我因此自认为,各处都有自己寻找的方向、都有自己过生活的方式。

  国内有一位非常重要的老考古学家苏秉琦先生,他已经过世。中国考古史学界过去比较受制于“一条鞭”的单一理论,主要是“单线的演化论”、“中原的扩张论” 两种说法。苏秉琦先生在这种风气之下,居然突破所有的关口,从证据说话,从实实在在的事情上说话,找出了一个理论,提出了中国考古学“文化区系类型学说 ”。他认为,每一个地区都有一个地区性的文化圈,文化圈里又有不同的类、不同的系。他根据新石器时代晚期的现象,将中国划分为六七个区,每一个地区都有至少三四层的次级系统。如果我们追溯到新时期时代初期的话,当时区还没形成,系也没形成,类也没形成,型也没形成,每个地方都是将就着当地的资源过当地的日子。经过互相学习、互相模仿、商品的交换、知识的交换,还有人口的交换,最重要的是男婚女嫁,以及抓人家做奴隶。经过如此这般交换以后,慢慢才并合成一条线、一条线,然后再慢慢并合成一个区、一个区。这一套理论,和梁任公先生的理论是完全配套的。只不过梁先生是从“中原”起头,苏先生是从“中原以前”起头。我自己也找到一条很重要的线,就是相当于公元前3000年左右的时代。
  
  公元前3000年左右,陕西形成一个文化,后来分为两条线,一个是陕西西安的半坡文化,另一个就是旁边的河南陕州古城南的庙底沟文化。“文化”的意思,在考古学意义上讲,就是怎么样过日子、住什么样的房子、烧什么样的陶器、用什么工具来敲石头、敲成什么样子等等。我们主要靠发掘出来的破罐碎瓦等来考察。这两个文化,本来是很类似的文化,后来有了不同的发展。我们从半坡文化的工具看,渔猎工具越来越多,农耕农具的比例比较少;而庙底沟呢,农耕农具的比例相当大。等于一对双胞胎兄弟,他们隔着河过日子,然后慢慢地生活方式发生了变化。庙底沟文化的实力逐渐强大了,它的文化渗透力大,于是慢慢地往外展开了,越到后来,越往东走,并不是往西走。这样东边的地方慢慢地就采用庙底沟文化的生活方式。庙底沟这条线一直拉,拉到河南郑州。不但是一条线,它还往两边扩张。也就是说,这种生活生产方式,附近的人、两侧的人也都慢慢地学习掌握了,并逐渐变成了黄河边上一个相当显著的生活生产方式。当然这不是那时候最高、最强有力的生活生产方式。当时东北的红山文化,就早于庙底沟文化,是有玉器、玉刻的文明,还有神庙、很大的墓,有等级不同、规模很大的聚落。浙江杭州旁边的良渚文化、河姆渡文化也有很好的玉刻器具,有很大的土台,有很好的木结构房子,还有水稻。湖北、石家河那一带,有一连串的城市,每一个都比庙底沟看着要像样子。而山东的大汶口,可能过的日子也不错,甚至可能有文字,因为有几个字留下来了,不是普通的符号,而是文字。
  
  你看,四周有这么好这么多的大的文明,居然在公元前2000年前几乎全塌下来了。为什么塌下来啊?我一直在探索这个问题,但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是气候?人口压力?过度浪费?都有可能。但庙底沟文明,不但没塌,还变得更强大,影响范围更广了。考察其中的原因,却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特色,平凡得很,没有石头、雕刻,也没有大的土台,也没有城市。但我跟你讲,刚刚所讲的几乎所有的好的、漂亮的器物的文明,它都从中学到了一点。庙底沟文明向两边扩展,它去了黄河南岸的河南、黄河北岸的山西,尤其是山西的运城平原。河南偃师的二里头文化遗址,有极大的古城,有城墙,有道路,有宗庙,有大的礼仪性建筑,有大的公共建筑,有非常大的水沟,这些现在还在继续的发掘中。
  
  注意到这一串现象,我就认为这个庙底沟二期,在其他文明塌下来之后,它站起来了,应该讲就是中国文化的起源。这并不是说,中国没有其他更早的文明。早到五千年以前就有了,而且很多很多。但我认为,庙底沟文明是核心。考古学家将之称为“夏文化”,我觉得夏文化应该是“诸夏”,在文献上讲夏朝就是诸夏,就是许多的夏,并不只是一个夏。“夏”大概是一些人自己称自己的名称。诸夏,彼此之间有很多小的差别。山西运城的庙底沟二期文化,河南偃师的二里头文化,内容并不完全一样。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特色,都肯采纳别处的东西,因此东南西北的特色它都有。我认为这才是中华文化的起源,虽然没有大的显赫的成就,但是肯接纳、肯吸收。而且,这一群人在那附近居住,一些考古界人士认为那是国家住址。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二里头可能是一个公共的聚会中心,这样的聚会中心还不止它一个,还有其他很多地方。这些人、单位肯聚在一起,讨论、解决共同问题,肯去接受外来文化。这个动力、这个特性,使它可以变成一个强固的核心,有了核心,它就慢慢成长。
  
  我写的《万古江河》就是以此为核心展开的,旨在填补梁任公先生在中原以前的那一段。我讲文化的扩大,不讲武力。——我向来不喜欢讲武功,因为我从小在战争中长大,战争是非常残酷的事情,我知道什么叫做鲜血,所以我最反对歌颂战争中的英雄、歌颂鲜血。我不讲武功,不讲汉帝唐宗、成吉思汗,不讲开疆辟土,只讲文化圈的扩大。我所讲的主调是:在文化圈的扩大过程中,我们有“给”,我们也有“拿”。我们给过很多四邻中国的文化,我们也从四邻的文化中吸收接纳。从庙底沟二期开始,我们就继续不断地向四周“给”,也从四周“拿”,不然庙底沟二期也不会长大。
  
  等到庙底沟二期长大了,到后来“中原”变成了“商”,“商”也不断地给予、吸纳,而“周”在“商”的文化基础上建立起来,不仅继承了商代文化,也接受了许多其他文化的东西。秦人原来在西方,在今天甘肃天水一带,经过200多年的发展壮大,东迁至陕西关中一带。秦由小小的牧马民族逐渐变成秦帝国,是吸收了六国的长处、吸收了六国的人才,才得以壮大。汉朝作为那么庞大的一个文化体,也是不断地进行文化输出和输入。汉朝的文化输出,东到日本、东南亚,西到天山,北到大漠;汉朝的文化输入,最典型的是从印度传入的佛教文化,还有北方巫术文明和各地的巫术,也被汉武帝通通接受,后来变成道教的重要成分。汉文化一路向南开拓,将南方的动植物引进中国,从西域也带进来西瓜、葡萄,从北方带进来骆驼、野驴子等等很多很多的物产。这样无穷的文化交流、物产交换,使得汉文化异常博大丰富。
  
  所以,每一朝文化在扩大的时候,都是“有给有拿”。我们不吝啬“给出去”,也不惭愧“拿进来”,这个人才是一个大大方方、磊磊落落的人。有好的我就学,见贤思齐,人家肯向我学,我也诚恳教人。教书这一行,最好的一点,就是我教给人家越多,自己收获也越多。这跟做买卖不同,不会是我拿出去了,自己就少了。所以,在这样子大大方方、磊磊落落的状态中,中国慢慢地成长了。

  我在《万古江河》中为什么以1500年做断代呢?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是在1492年,新大陆被欧洲人占领,1505年侵占的白银就开始运到中国来了。这也是中国面临第一次世界格局的形成的时候,所以我取个整数以1500年做了断代,前面写了半本,后面写了半本。1500年以后近代的事情,跟我们的关系更密切。最重要的是我们碰到了一个重大关口,就是面临一个不比我们差、到后来比我们更有力的文化系统。我们面临的对手不简单,不能够轻易对付他,我们曾经输过,我们也正在爬起来。从1500年到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挑战,恰恰是这个挑战。现在我们更重要的任务,是怎样跟他们做个交叉,叫他们变成识别器,我们也变成识别器,大家作合理的融合,而不是单向的学习。从五四以来就一直有所谓“全盘西化”的说法,前几年,我又经常看到“先进国家”这个名称。用“先进”一词,就是承认他们的路是我们一定要走的路,只是我们落在后面,晚了一步。如果说齐头并进,各走各的路,彼此之间有道路的交叉,就没有所谓的“先进”、“后进”。
  
  事实上,西方文明也是经历了梁任公先生所说的那些步骤,从古希腊时代希腊半岛尖端的西方,到地中海东端的西方,到地中海的西方,然后才有欧洲的西方,有大西洋的西方,有跨洋的西方,最终有现在几乎笼罩全世界的西方。西方文明的发展步骤和我们一样,它的成长过程也是“有给有拿”。只是到了近代两百年来,它逞凶霸道,只夺取别人的东西,还强迫别人接受它的文明。如果之前不是“有给有拿”,为什么会出现基督教呢?怎么会学了火药呢?怎么学了阿拉伯字母呢?更广泛地说,世界上几大文明的成长过程基本上的格式都一样,而且阶段划分也是相当接近的。我要写的下一本书就是从世界几个文明着眼,讲几个文明齐头并进的阶段以及每一个阶段是什么情况。但我最苦恼的就是找不到一个刺激变化的原因。
  
  在我写这本书的过程中,我一直就盼望能给读者提供一本书,使我们所关心的问题可以得到初步的解答。我们首先要在心理上重新整理自己,不要再囿于“中华中心论”,尤其是“中原中心论”。这样子我们才心胸坦荡,可以组织起一个大的文明团体,而这个文明团体也更需要光明磊落、心胸坦荡地面对那些曾经压迫、欺负我们的文明团体。我们应当承认,别人的方案不一定错,我们的方案不一定对,各有各的好处,也各有各的不足。我们对的地方,可以重新整理,为未来全世界所用。你认为非常好的部分,到今天出了毛病了,也要想想要不要丢掉,要不要重新来过。我们可以平心静气,大家才可能和谐共处。
  
  西方文明在近代史上一些最重要的东西,都在经历很深层的改变。西方近代的经济理论认为,经济体制永远膨胀。这话不对。经济的膨胀,必定要消费,消费必定要资源,而世界的资源经不起永远的消费。因此,经济体不能永远膨胀。怎么样叫稳定?怎么样叫衰退?怎么样叫繁荣?都要重新界定。这都是西方文明近几百年来的重要基础。资本主义经过几百年的演化,今天我们已经看到了问题,它要加以整顿。
  
  譬如,资本主义本身所依据的股份制度、金融制度,都发生了极大的问题。这事说来话长,我只简单举个例子。在今天的美国,股份已经分散到全美国的每一个人,因此每个人基本上都拥有一点点某个公司的股权。这些股权都分散在共同基金上,共同基金变成许多人的保险金、退休金的基础。我就是教员,每个月拿退休金,而这一大笔钱储存在一个二三十万教员所组成的基金管理委员会里。这个会投资全世界的共同基金,是投资在所有的不同公司的每个员工头上。所以说,我拥有全世界任何公司一小块或者说是几千万之一。这时候,我们任何一个股东,实际上是无权监督公司的,公司的运作就在没有监督之下。照过去的想法,公司的经理人和所有人是分开的,这很容易理解。但是今天,公司的所有人变成了无数的小老百姓,而经理人变成是年薪一两千万美金的专业人员。经理人只在乎他的薪水,不在乎小股东的权利。这样的一种形式,导致今天各公司的经营变得非常不合理了。取短利、做假账的现象,已经是常见。最近有个安然公司被判罪,这家公司的资金大概是 1000亿,是第一家因为这个事情被判罪的大公司。我举这个例子,就是想说明资本主义的许多基石都在动摇。
  
  我们中国呢,几千年来是集体主义,社区、宗族、大家庭都是集体主义,每人都要为大的单位而牺牲小的单位。话说有一家姓张的,五代六代同堂,皇帝就问张家的大家长:“你们一家五六代人能住在一起,靠的是什么?”他就说是“忍”。“忍”是什么?就是吃亏也算了,就是每个人都牺牲一些自己的利益。(笑声)这种“ 为大我而牺牲小我”的精神,是中国慢慢成长的条件。但这个条件到了一定地步也出了问题。孙中山先生就说:集体主义到了今天,如果想走下去,分配是很重要的。分配要影响到人的工作的积极性。大家知道,我们中国这几十年来迅速成长,正是因为调动了人们的积极性。换句话说,分配是调动了你个人的意愿,这和集体主义是相违背的。这个时候就要考虑了。西方资本主义要反省,我们也要反省。
  
  再比如说,我们儒家是不讲“神”的,我们讲“良心”,而天主教、基督教讲“上帝”。“上帝”是西方文明很重要的一个基础,没有上帝,很难讲到人权。“天赋人权”,西方人的“天”就是“上帝”啊!有一个保证人在那里啊!保证给你人权。但在今天,美国的教会衰落了,教堂里的会员越来越少,大多数人不太相信了。我们也看到,美国天主教会的学校一家一家地关闭。我家斜对面是一个基督教会,每个礼拜五要举行bingo来赚钱。耶稣基督当然是不允许在殿堂上赌博的,但是穷啊,为了维持教堂的存在只好出此下策。我举这两个例子,是要说明在生物科技越来越发达的时代,很多当年建立起上帝信仰的那些话,已经很难再说服人了。这是西方文化的重要基础,将来怎么办?也要修改,要向我们中国“以人为本”的方向修改。
  
  印度人非常重视自然。各位看过金庸的小说《天龙八部》,对不对?“天龙八部”这名词出自佛经,包括“非人”、“天”、“龙”、“乾达婆”、“阿修罗”、“ 迦楼罗”、“紧那罗”和“摩呼罗迦”八种神道精怪。在印度人看来,“人”并不比这些神道精怪占什么大优势,并不是什么“万物之灵”。中国人讲究“天人合一 ”,注重“天”、“人”之间的相互感应、调节、和谐,讲究“人”与“自然”之间的互动关系。这与西方的浮士德精神截然不同。浮士德把他的灵魂出卖给魔鬼,然后换得一切都“更好、更好、更好”。西方的主流观念就是永远成长、永远扩张、永远要“更高、更快、更好”。但这也就意味着永远在浪费自然。在这个事情上,西方要向中国和印度学习。但是印度推行种姓制度,人与人之间极不平等,这要向西方学习。我们中国因为集体主义,比较重亲属、欺外人,重邻居、欺陌生人。这个也要改变。投票制度是一人一票,如果在这个课堂里投票,选出来的大首长肯定是姓王的、姓李的和姓张的。王、李、张这三个姓加起来,肯定超过中国人口的十分之一,甚至可能占到五分之一。照这样以亲疏关系来投票,完了,我们许家就要永远做奴隶了。王、李、张三家人一讨论,说加征许家的税,那还不是一致通过了吗?这一种状况,我们中国要向西方学习。

  个人的权力是个人的。中国人认为“生儿养老”,好像儿子就是会说话的工具。他想要往东,你却叫他往西。这个可不对啊!儿子是一个人,他有人格啊!你作为父亲,也不能这样剥夺他的权力。我们中国人在海外,20年前家家户户都叫小孩学医,15年前家家户户又叫小孩学电脑。我对我儿子说,你爱学什么就学什么,饿饭是你,不饿饭也是你,你追求的是你的兴趣。不过,我的儿子现在确实在饿饭的边缘,他搞了个艺术。他搞的是理论人类学家艺术。看运气吧,靠他自己碰去吧!我对他的劝告是,真的没什么办法的话,你开个照相馆。开个照相馆,赚了钱,再搞你的艺术。他的艺术跟摄影艺术互不相悖嘛!你们将来要照婚纱照,我介绍我儿子,他照得特别好。(笑声、掌声)
  
  最近有一本很流行的畅销书,书名叫《世界是平的》。他说,不管肤色、不管信仰、不管种族,大家一律平等。这话是对的。但是我们进入全球社会的时候,记得不要完全听他这个话。大家一律平等之后要竞争,但是竞争遵循谁的规则?在哪个操场上竞争呢?如果在你的操场上竞争,或者按照你的规则竞争,我肯定吃亏。对不对?所以他讲的这个并不完全可用,世界并不是那么平。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不平等。比如我比你们矮,我手脚完全不行,就不如你们。我到体育场上竞争,根本进都进不去嘛,还怎么竞争?所以,我盼望将来的全球化是一个有各地的特色、有各地的专长、有各地若干程度的自主范围的全球化,但没有自主的战争。不许自主地说“我爱打谁就打谁”,这不可以。昨天,美国的共和党大败,真是大快人心!地球上将来有什么样的天灾人祸、会有如何严重的后果,我们很难预料。可能是地震,可能是气候的暖化,也可能是疾病。许多我们不知道的疾病正在酝酿当中,许多天灾我们是不知道的,而人的愚蠢、贪婪和无情也可能造成很大的灾难。当天灾人祸来的时候,不是只有一套答案就能对付的。这一套答案可能在某种情况下可行,而另一套答案呢,可能在另一种情况下可行。这种危急时刻,要靠存在许多可能的答案、可能的解救方法,人类共同的前途才不会受到威胁。所以,我希望将来这个世界是各地的特色互相补充,各地的专长同样存在。
  
  
  
  现场提问选摘
  
  
  
   问:胡適先生说过“历史就像一个小姑娘,可以任人打扮”。您作为一位历史研究者,是怎样保持历史的客观性的?
  
  答:凭自己史学家的良心,凭一个史学家的判断能力。胡適先生讲这句话,实际上是一个反讽。当时跟他对抗最厉害的是“左派”思想,胡先生就说“左派”是捏出来的历史,和他理解的历史是不一样的。这是反讽的话。但确实我们不要认为历史可以完全客观。任何事件都没有天然的边缘,但是一个历史事件的边缘必须要有一个裁定。一个史学家要处理一个事件,必须硬性规定它的边缘,这个硬性规定的本身就是判断。一旦有判断,就不能很客观。比如,两个村落打群架这样一个事件,那么你的记载是打斗在前线的人的记载,还是后方的长老的记载,还是警察局来抓他们的记载,还是法院审判他们的记载,还是回过头来看两个村落几百年累积起来的恩恩怨怨的记载?你要真正重现这一事件是不可能的,因为你要重新活过一遍,不是一个人的一遍,而是无数人的一遍,这是不可能的。那么从不同的角度怎么拼合,前线的小兵,还是后方的指挥部,不同的信息怎么拼合?这个完全靠判断。这个判断是能力问题,故意不故意却是良心问题。因此,一个历史工作者,我们自己觉得心里有一杆秤,不仅称事件,也称自己。有没有良心?有没有故意说错话?有没有捏造或隐匿证据,只因为这些证据对我的整个立场不利?这是良心问题,是“ 史德”。自古以来,对史学家的要求就是“史识”、“史德”、“史才”、“史笔”,这四项都具备,才能做一个非常优秀的史学家。但是这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史识”,要靠培养。“史德”,要靠坚守。“史才”,是天生的。“史笔”,是合理、简洁、清楚、明白地写,不是说你写东西眼花缭乱就够了。这是一个好的史学家一辈子追求的目标。你认为你几乎到了那个境界了,可是你会发现还差了那么一点。特别要时刻谨记自己对“史德”的坚持,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问:许先生对战争持否定态度,但我个人认为战争也是历史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请问您在研究历史、面对历史因素的时候,是怎样处理战争因素的?
  
  答:请注意,我并不是说我主张历史书要忽略战争。我所说的是,因为我曾经历战争,所以我厌恶战争,希望将来永远不再有战争。战争通常是因为人类心理上的“ 贪”、“欲”和“野心”构成的,尤其可怕的是常常是领袖们的野心导致了战争。战争的后果,毁灭性和建设性都可能有。建设性的部分,我举近代的例子,比如声呐是在战争中为了遥测而发明。这一套学问慢慢演变到今天,发展成应用在医学上的超声波,给人类带来无穷的福祉。但是战争的毁灭性后果,常常是无可回头的。不要说原子弹掉下来,将导致几十万、几百万的人死亡,就是一枪打死一个人,对被打死的人和他的家属、他的爱人,这也是无可挽回的哀伤和损失。
  
  战争所毁伤和毁失的部分是不能挽回的,而得到益处的情况是相当偶然的。我早年研究春秋战国历史的时候,发现是战争使中国的交通网发展开来。因为战争需要兵车通行,当时兵车相当大,比现在的汽车还宽,所以需要相当宽的路。而且当时的兵车也没有橡胶轮胎,是木轮子在那里滚,所以黄土地必须夯打得坚坚实实,兵车才能过去。春秋时代中国道路网的形成,和当时若干次大的战役有着重大关联,对当时以及后世的人流、物流交换也有很大的好处。这是战争带来的益处,但不是由战争的挑动者设计的。挑起战争的人,不会说我留下一个声呐给你们用用,我留下一条道路给你们用用,不会的。他的想法是:“我灭了他再说!”大家看看,布什在伊拉克搞成什么样子!布什以为凭美国的战争能力三天就可以打下伊拉克回去了,但是到现在也没完。天天死人、天天炸弹、天天放火,这种灾害不仅是生命的灾害,对人的心灵所造成的创伤也是永远的。那种恐惧是永远的。我在八年抗战时期长大,看见了战争的残酷。我27岁到了美国,美国的警车声和当年的空袭警报声是一样的,所以我到晚上听见警车声,就立刻跳起来,赶快穿裤子,准备逃啦!这是自动的反应。当年在万县、在重庆、在宜昌,月明之夜,日本飞机五十架、一百架轰隆隆地卷过去。所以我望见月亮,没有想到嫦娥的情绪,只有对于敌机轰炸的恐惧。这种心灵上的伤害是永远的。所以提这个问题的朋友,我盼望你能理解我的想法。尤其是将来的战争,杀伤力极强大,假如是生物战争、核战争,那更是祸殃几代的。俄国核泄漏的地方,至今旁边的村落是寸草不生。所以战争不能用英雄史观来歌颂它,不能够!(完)
 
认真读完许倬云先生的写作动机 ,我对许先生有个认识:这是个有良心、公正的、有史德、史识的史学家。尤其是对战争的见解,我是非常认同的,我是反战争的。
 
读书人没读过《史记》,等于没读书。迷失方向的人,读了《史记》之后,可以找到归途
此句既不是病句也不是病语,却不应该是现代的根本,大哥!
一贴之后再无后续,是不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子汉的作风?和成名之前之后的范冰冰有何两异?
讨厌虚伪的伪君子!谢过,再顶此贴之人,也是虚伪之辈!
 
读书人没读过《史记》,等于没读书。迷失方向的人,读了《史记》之后,可以找到归途
都打三折了,还想怎样啊?看来是病得不轻啊,你说那么多没一个人点赞,你不要脸也留点脸给陈老尸吧…还是你本身就是陈老尸呢?
 
最后编辑:
今天逛支付宝偶然看到关爱抗战老兵活动的捐助页面,意思了一下,对关爱抗战国军活动,我是曾经花过比较多的精力参与的。以前我很穷,但常参与或组织公益活动。

现在我依然很穷,可对这没温度的社会已热心不再。我不晓得帮助的那些病人在健康的时候有没呼吁过免费医疗?我不晓得帮助的失学儿童长大后会不会参加黑社会反过来迫害我?我不晓得帮助的那些老人年轻时候有没批斗过他们的老师,用锄头锄死过敌对阶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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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高速发展四十年,都成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了,大把的银两浪费,却把本该承担的责任推给民间,呼吁捐教室捐书桌捐喝水捐治污捐天灾捐它妹捐它玛的逼。。。。对这千疮百孔的破船修修补补还有用?不如沉沦吧。

前天,我看到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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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起曾有网友对我说:他是个没野心没理想的俗人,他的中国梦就是勤勤劳劳工作,三五千的购买力能养妻活儿,能看的起病。

看到这张图,我想起他的梦想。这又何曾不是我的梦?我分享到朋友圈并点提醒他看,结果只有我自己能看。然后涂鸦,旋转,各种折腾,第五次才发出朋友圈。梦该醒了,梦或许只是黄粱一梦。我甚至担心说出我这卑微的梦想会不会有人上门查水表?

我现在连浪费点口水对猪狗说点正常思维的公益欲望都没了,曾加我的网友有的没有交流就删了,朋友圈也封闭了。说点真话却被别人当成怪物当成脑残,甚至反目成仇,多说何益?昨天有友对我说:他以前像头猪快乐地生活,因我的说教打破了他平静的世界。人人都那么自私冷漠,凭啥要他站出来要他担当?

他说的或许是对的。这生态圈步步陷阱,处处是坑。自己几十岁人了,自顾不暇,能力有限,身边值得帮的人有困难的时候能帮点就很不错了。至于梦想一一活着就好!不再少年了,我也没有耐性再用善意看待这世界。再见了,所谓爱心?所谓梦想?拿去喂狗也罢。

好久没写东西了,有没善长人翁拿点爱心出来捐个酒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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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逛支付宝偶然看到关爱抗战老兵活动的捐助页面,意思了一下,对关爱抗战国军活动,我是曾经花过比较多的精力参与的。以前我很穷,但常参与或组织公益活动。

现在我依然很穷,可对这没温度的社会已热心不再。我不晓得帮助的那些病人在健康的时候有没呼吁过免费医疗?我不晓得帮助的失学儿童长大后会不会参加黑社会反过来迫害我?我不晓得帮助的那些老人年轻时候有没批斗过他们的老师,用锄头锄死过敌对阶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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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我看到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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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起曾有网友对我说:他是个没野心没理想的俗人,他的中国梦就是勤勤劳劳工作,三五千的购买力能养妻活儿,能看的起病。

看到这张图,我想起他的梦想。这又何曾不是我的梦?我分享到朋友圈并点提醒他看,结果只有我自己能看。然后涂鸦,旋转,各种折腾,第五次才发出朋友圈。梦该醒了,梦或许只是黄粱一梦。我甚至担心说出我这卑微的梦想会不会有人上门查水表?

我现在连浪费点口水对猪狗说点正常思维的公益欲望都没了,曾加我的网友有的没有交流就删了,朋友圈也封闭了。说点真话却被别人当成怪物当成脑残,甚至反目成仇,多说何益?昨天有友对我说:他以前像头猪快乐地生活,因我的说教打破了他平静的世界。人人都那么自私冷漠,凭啥要他站出来要他担当?

他说的或许是对的。这生态圈步步陷阱,处处是坑。自己几十岁人了,自顾不暇,能力有限,身边值得帮的人有困难的时候能帮点就很不错了。至于梦想一一活着就好!不再少年了,我也没有耐性再用善意看待这世界。再见了,所谓爱心?所谓梦想?拿去喂狗也罢。

好久没写东西了,有没善长人翁拿点爱心出来捐个酒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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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我看到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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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起曾有网友对我说:他是个没野心没理想的俗人,他的中国梦就是勤勤劳劳工作,三五千的购买力能养妻活儿,能看的起病。

看到这张图,我想起他的梦想。这又何曾不是我的梦?我分享到朋友圈并点提醒他看,结果只有我自己能看。然后涂鸦,旋转,各种折腾,第五次才发出朋友圈。梦该醒了,梦或许只是黄粱一梦。我甚至担心说出我这卑微的梦想会不会有人上门查水表?

我现在连浪费点口水对猪狗说点正常思维的公益欲望都没了,曾加我的网友有的没有交流就删了,朋友圈也封闭了。说点真话却被别人当成怪物当成脑残,甚至反目成仇,多说何益?昨天有友对我说:他以前像头猪快乐地生活,因我的说教打破了他平静的世界。人人都那么自私冷漠,凭啥要他站出来要他担当?

他说的或许是对的。这生态圈步步陷阱,处处是坑。自己几十岁人了,自顾不暇,能力有限,身边值得帮的人有困难的时候能帮点就很不错了。至于梦想一一活着就好!不再少年了,我也没有耐性再用善意看待这世界。再见了,所谓爱心?所谓梦想?拿去喂狗也罢。

好久没写东西了,有没善长人翁拿点爱心出来捐个酒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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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文章,有鲁迅的风骨。号称鸡蛋皮世界第二,却把责任推向民间。这个观点,稍有脑子的,都能感知到。
 
没有讲真话的环境……除了工作兴趣方面的…其它书都不想看…
 
回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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