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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能不能请您讲一下您自己研究美国的过程?

答:我个人的研究是从中美关系开始的。我是从国际问题研究过来的,那是因为我原来从事对外活动的工作,只能研究对外政策、研究外交关系。但是当我有机会坐下来从事研究工作,接触到从所未见的档案资料时,就埋头于这些资料。

第一篇长文是《历史的考验:新中国成立前后美国对台政策》(载于《国际问题研究》1982年第2期),后来写成了《美国对华政策的缘起和发展,1945-1950》(重庆出版社,1987年版)。我用了半年的时间,把解密的那个时期的美国档案《美国对外关系文件》(FRUS)都看了,有关中国的电报我一页一页地读。那时没有电脑,我是抄的,我抄了好几个笔记本。这篇文章发表时刚好赶上中美关于售台武器的《八一七公报》谈判尾声,所以受到很大注意,《人民日报》全文转载。但是实际上那纯粹是巧合,我并非奉命或有意配合。后来我觉得不能局限于中美两家,到了社科院美国所之后,有了条件,就拓开去,所以我的第二本书就不是研究美国对华政策,而是美国对全世界的外交关系。这是集体项目,由我主持,并撰写了最多的章节。然后,我觉得不能光研究“关系”,需要研究对象的本身,我就把注意力放在研究美国自身的问题,以后就是《冷眼向洋》这本书。通过这本书的撰写,我自己觉得眼界大为开阔。

我觉得现在学术界最大的问题,是缺乏求知欲。每次我写书或文章,就是特别想弄明白一些问题,于是去找资料,去问学,有了心得然后写出书和文章。我觉得现在是倒过来,是课题先行,限期完成任务,然后分头写作,像工厂车间一样出活。过去《美国研究》上发表过一些非常好的、讨论美国热点问题的文章,如沈宗美的《对主流文化的挑战》(载于《美国研究》1992年第3期)。文章发表后,引起国内美国研究界的关注。我们曾围绕这篇文章所提出的问题,举办了一个小型研讨会。可惜他英年早逝,不久就亡故了。他写这篇文章完全是出于自己访美的观察有所感,进一步思考研究而写,并不是先有什么课题布置。这个问题当时很新鲜,现在越来越受到关注。

问:您的研究重点最初是中美关系和美国对华政策,怎么后来转而对美国的基金会感兴趣了?

答:我对美国基金会的研究兴趣是在写《20世纪的美国》一书时开始的。我写这本书的时候就在思索,一个国家的兴旺发达,在于满足社会最基本的诉求,一是平等,二是发展。在调剂这两方面的诉求上,我觉得美国做得特别好。快速发展容易导致两极分化,就需要有所平衡。在缓解两极分化方面,我注意到除了进步主义运动、罗斯福新政之外,还有私人公益基金会的作用。在《20世纪的美国》中有一章写公益基金会。为写这一章,我收集了很多资料。由于材料特别多,一章放不下,于是就写了一本书。实际上,我陆续收集有关基金会的材料,前后有十年的跨度。第一次感觉到要写基金会,是在1991年在威尔逊中心,还是玛丽·布洛克(Mary Bullock)介绍我去洛克菲勒基金会的档案馆,那时我只是为了研究美国对中国的文化关系,所以只看了关于中国部分的档案,我复印了好几箱资料回来。但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洛克菲勒基金会做的事情多极了,绝不仅仅在中国。后来我又去过美国福特基金会的档案馆。在威尔逊中心做访问学者之后,我没有长期访美的机会。我每次利用赴美开会的机会,争取多住几天,查一些资料,赶快复印下来。后来有一次,我得到福特基金会的资助,在会议结束之后在美国多住了一个月。一是去福特基金会档案馆,二是采访了很多其他基金会,包括西海岸的基金会,最后写成了《散财之道》一书。这本书的材料到现在我还有好几箱,有些已经是历史。《散财之道》初版于2003年,再版于2005年。在这之后,美国公益基金会应该有很多新的发展,但我没有机会和精力再收集新资料了。但是到目前为止,有人告诉我,这仍是国内唯一系统讲述美国公益基金会的著作,它从理念、历史、法规上系统地阐述了美国的公益基金会,还是比较全面。我的初衷是帮助国人进一步了解美国的社会发展过程和特殊的文化。但是,国内美国学界的人好像不太注意这本书,好像这不算是正宗的美国研究。注意到这本书的,反而更多的是国内基金会、企业界、慈善公益界的人。有很多企业家读这本书,他们从中可以得到一些启发。民政部、民政局的人也来找我。所以现在又要再版了。

问:您也许注意到了最近一个时期以来,特别是美国次贷危机所引发的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以来,国内学界包括美国人自己对美国兴衰问题的讨论。您怎么看美国的兴衰?

答:关于美国衰落,我觉得是相对的。所谓衰落,有两个标准,一是霸权,就是它在世界的影响力。以前美国在全世界或是在其盟国中能招呼得动,其他国家都听它的。现在有好多国家不听美国的了,美国有点捉襟见肘,一会儿这里出问题,一会儿那里出问题;二是国内发展状况,即美国自身的力量是否下降。现在我们总说美国衰落,指的是同过去相比,美国的对外影响力也许下降一些,影响范围缩小一些,不能像以前那样了。但是我们总有一种思维方式,看一个国家的兴衰,总是着眼于它怎样开疆拓边。事实上,一个国家的兴衰最根本在于它本国人民过得是否幸福。比如荷兰从前在海上称霸,后来不称霸了,但是荷兰人现在过得很幸福。还有英国,我们认为它曾经是日不落帝国,后来衰落了,成为二等国家。但英国人本身并未因为殖民地独立了而生活下降,在文明方面还是处于先进地位。实际上,英国并没有衰落。英国赶上了一波又一波的工业化、信息时代浪潮。英国一直处在前沿。所以,也许美国有一天不再是全球称霸的角色,影响力慢慢缩小,但并不等于其本身衰落。

我们在谈论美国兴衰问题时,眼睛总盯着美国在全世界的影响力,以及它的国内生产总值占全球的百分比。别的国家发展起来后,美国在世界国内生产总值中所占比例自然会减少,这不能说明什么问题。真正说明问题的是,它现在的失业率这么高,以后还能不能够继续下去。如果失业率持续攀升,人均收入或生活水平持续下降,这才叫真正的衰落。还有一个判断标准,就是要看其高科技产品或高科技的水平,是否依旧处于国际领先地位。现在的高科技还在美国。我在《二十世纪后半叶世界舞台上的美国》一文中,有一段专门讨论美国衰落的问题。我的标准是,在人才流动的今天,全世界最优秀的人才,它的自然流向如果还是美国的话,美国就不会衰落。实际上,情况还是这样。现在的精英、优秀移民的首选还是去美国,至少到现在为止,美国还是吸引全世界最优秀人才的国家。人才流动是不能强迫的,一个对人才有如此容量和吸引力的国家很难说是走上衰落之路的。我认为这个标准现在依然适用。

问:您担任美国所所长、副所长期间,主要抓了哪些工作?换句话说,您的治所理念是什么?

答:实际上我在美国所当副所长、所长,一共才五年。开始时大家的心气不一样,对国内充满希望,对研究美国,求知欲比较强。在我开始接手工作的时候,我主张除政治、经济、外交研究室外,设立社会和文化研究室。当时社会和文化室是分开的,文化室有施咸荣、董乐山等,社会室有朱传一、邓方等。政治室研究美国行政、司法和立法的人都有,张毅研究国会、任越研究司法、师枫燕研究政党。

那时最大的一个问题是人才流失。很多年轻人出了国都不想回来,例如有一个专门研究美国行政部门的年轻人,出国没回来。还有一个研究美国地方政府的年轻人,我还专门帮他联系,到美国实地考察州政府的运作。那时,中美刚刚打开关系,资助他到各州去调研,这项研究非常重要。后来他也没回来。那时福特基金会每年资助两名美国所的学者赴美进修,我去和基金会谈,延长一年资助,使他们有机会在美国进修两年,结果反而助长了人才流失。那阵子美国所流失好多人,那是在大的出国潮下,我无能为力。美国所派出去的年轻人几乎都一去不复返。这个损失特别大,如果他们当时全回国了,现在美国所的研究力量很可能不一样,他们的英文、学术水平都挺不错的。

我自己做美国研究,就是这么一个思路。但是,作为美国所所长,我觉得任内建树极少。既有客观,也有主观原因。主观上,我提出了一个不太切实际的原则,我认为一方面在学术思想上应当尽量地放开,另一方面在行为规范上应该守规矩,应该自律比较严,学术上要高要求。我觉得第二个原则同事不满意。我总拿自己过去兢兢业业地工作那样一种标准来要求别人,不太现实。我对人、对文章要求太严,对所里年轻人生活上遇到的问题和不同的人不同的需求关心不够。这与我个人的工作和生活经历有关,我自己是不太管生活的,所以我就没有注意到这些问题。

问:您觉得现在研究美国,哪些问题值得关注?

答:我觉得还是要研究美国本身,就是要研究美国社会的各个方面,当然还要注意它的最新发展。一是美国现在种族成分的变化,很可能会有比较深远的影响。就是瓦斯普(WASP)主流文化还能存在多少年?假如拉美裔人口所占比例很大的话(现在已经有这个趋势了),会不会对美国社会发生影响。因为他们的传统非常不一样。过去美国是一个大熔炉,什么种族的人去了,都认同其价值观,慢慢就被同化了。但现在美国这个“化”,还能化多久。这是一个应该研究的课题;二是从经济上讲,美国新一轮的经济增长点是什么?2010年我在《国际经济评论》上发表过一篇关于美国经济周期历史的文章。我发现美国历史上发生经济危机已经不知多少次了,但它每次从危机中走出来都是因为它有新的经济增长点,比如发明了铁路、电报、汽车、飞机等等,20世纪最后是数字经济。这样一轮一轮地有了实体经济的增长,不只是股票市场的起伏,而是有一个新的经济增长点,使经济复苏达到新的繁荣。那么现在美国新的经济增长点是什么,前途如何?这个问题值得研究。我觉得新能源,或者说是清洁能源,恐怕能成为一个新兴产业。但是我没有机会很好地研究这些问题。另外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美国自我纠正的机制,以后哪些起不了作用,哪些将继续发挥作用。美国以后的兴衰,应该取决于它的自我纠正机制的作用。比如说,它的媒体。我觉得美国的媒体现在有些堕落了,表现为它的那种商业化。我觉得美国的媒体不会被政府操纵,但会被财团利益操纵,这还是很可能的。比如像《纽约时报》这种报纸,可能还坚持它的批判原则,可是快要破产了,不知它还能坚持多久;而且,美国媒体可以监督政府,但是媒体本身受谁监督?单靠原来的行业道德自律够不够?美国社会现在需要很好地去研究,以前美国所的邓方是学社会学的,她用社会学的方法来研究美国。她发表在《美国研究参考资料》的两篇文章都很不错,一篇是研究美国社会的流动性。她通过对美国社会流动曲线的研究,得出结论认为,当时美国社会的向上流动比向下流动的曲线大,所以美国就兴旺发达。她做的另外一项研究是美国少年犯罪问题,也是用社会学方法做的研究。以后国内很少有学者用这种方法来研究美国了,因为很少有人有这个耐性;美国基层政府、市和州的政府是如何运作的,这也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地方政府的运作,与联邦政府大为不同,而美国民主的基础在基层,并不在华盛顿。诸如此类的课题,都还是值得做的。

问:1987年,您在《美国研究》创刊号上发表的那篇代发刊词《中国的美国研究》中,谈到了中国人为什么要研究美国和加强美国研究的意义。24年过去了,您对中国人为什么要研究美国的看法是否有所改变?

答:我现在重读原来那篇文章最后一部分,自己的看法没有变。现在完全适用。当然现在中国人能够接收到的关于美国的资讯之及时和丰富与那时已不可同日而语。惟其如此,更需要研究以便从浩如烟海的信息中做出正确的分析判断。我提到的前两点:1)为了正确估计国际形势;2)为了处理两国关系,现在依然存在因对美国误判而影响对国际形势和两国关系的正确处理的问题;3)现代化的参照系,当然现在依然有效。其实不仅是美国,当前许多国家的发展经验教训都可作为我国现代化的参照。只是美国作为最发达、最富强、综合素质最先进(不是所有方面)的国家,其借鉴意义更大。这个仍然没有因我们的国内生产总值的总量增加而过时。所谓“参照”不是“照搬”,这点我在文章中已说清楚了。包括负面的经验也值得参照。问题在于我们往往取糟粕而拒精华,这个问题现在仍然严重地存在。

我提到的最后一点,作为一门学问,需要把美国作为一个文明体系来深入研究,鉴往知来,有别于新闻媒体和实际操作部门的取向。在研究界普遍急功近利的今天,我更加坚持和强调这一点。我自己在过去20年中做了一些尝试,从历年的论文和著作可以看出思路的轨迹。现在由于年龄和种种主客观条件的限制,个人难以沿着这条路继续深入下去。遗憾的是,这种取向尚未能为美国研究的专业研究界理解。我发现我的著作的读者,以及思想观点的影响所及,反倒是“圈外”多于“圈内”。这可能也与当前的“课题制”有关系。

问:我刚到美国所的时候,听同事说您出国回来,把国外资助余下的美元全捐了。是这样吗?

答:那是在1982~1983年我第一次出国回来,把剩下的钱捐了,那时我还在国际问题研究所工作。我买了一台复印机,捐给国际问题研究所,那时复印机还很少。那时的观念就是这样的,好像自己手里不该存有外汇,那时的相关政策也不明确,现在当然自己可以留着了。那时如果公派访问学者或留学生,一个月大概只有400美元。我去美国做研究,是对方出资,一个月有一千美元。那时大家都省吃俭用,而且我也没有想回国后用出国指标买几大件之类。我记得当时我只买了个双卡录音机。这样我就剩下了好多钱,给国际问题研究所买了台复印机。我总觉得自己是公家派出的,比别人多赚点钱,好像不对劲。

问:您原来谈中美关系和美国比较多,现在对国内问题发表意见比较多。我读了最近您写的《岁末杂感》和10年前写的《重建精神的家园:还是要接着五四精神的茬走下去》等文章,您的研究兴趣好象更多地转向了国内。这是为什么?

答:我现在对中美关系不太发表意见,一是没有很多的资讯,现在我了解的情况大多是报上看来的,最近与美国人来往也不多,觉得自己并不比别人知道得多;二是我觉得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反正还都是那样,什么时候出现哪些问题,谁都看得见。至于说很具体的谈判内幕,也不是我所知道的,何必去谈这些。所以,我现在对中美关系基本不发表意见,但并不等于不关注。在《财富的归宿》一书之后,我没有精力和条件再做这种实证性很强的研究了,这是限于能力。我不可能再去钻图书馆、档案馆了。有人说,那你找一个助手吧。我说,现在不可能有这样的助手。要是真有,他一定自己写东西,不会有时间帮我查资料。再说,我心所系现在也越来越在国内,不在国外。

问:您现在读哪些国内出版的国际问题杂志?

答:我读《美国研究》,不是全看,而是看一些感兴趣的文章。随便举个例:徐彤武的那篇关于美国医疗保健的文章比较有特色,他真的做了一些功课,是一个独特的角度。我认为美国的医疗保险改革是一个非常复杂而值得研究的问题,克林顿一上台也把这个问题放在首要位置,让他的夫人希拉里去主持这个事。我当时建议美国所的秦斌祥研究这个问题,他赶在出国之前写出了一篇文章。为什么两位总统都正巧重视这个问题?又为什么改革总是这样艰难?涉及到哪些群体的利益?是不是只有民主党重视?现在好不容易通过的方案,又有被推翻的危险。这些都是值得持续研究的问题,比每四年讨论一次美国大选有意思多了。国内出版的其他国际问题研究杂志,题目吸引我的,我才看。我没有精力每篇都看,看不过来。好多书我都想看,没有时间,一是历史书,如那一套《醒狮丛书》,很值得重游晚清、民初那一批先贤的见解,实际上他们已经见到的,我们现在还不见得都认识到,更谈不到已经实现。还有不少关于美国的,以及其他的经典作品,我想从头好好看一遍。我以前都是翻阅。有些书我通读过,但我觉得现在还应该从头读起。包括我家里有的杰斐逊、爱默生的著作,我以前没有好好看过,都是翻阅。我现在觉得读书的时间太少了,收到报刊杂志很多,都想翻翻,稿约特别多,应付不过来。我现在写时事的文章比较多,也与稿约有关系。还有采访、会议等等。我想应该重新分配一下自己的时间了。
 
hchcc兄深藏不露。微微露下gui头,已可感知身藏大物。
或许吧。其图其意不外二,一纯粹瞎搞,为博眼球,即使过度解读亦非原意。鲁迅曾有段关于袖子手臂的生动描述,此处当可类之。二,确有影射之意。
我第一感觉以为为第一类,或许出于本人心机确实没那么深沉吧,以为人性还是本善的,所以不取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摩人类,
 
或许吧。其图其意不外二,一纯粹瞎搞,为博眼球,即使过度解读亦非原意。鲁迅曾有段关于袖子手臂的生动描述,此处当可类之。二,确有影射之意。
我第一感觉以为为第一类,或许出于本人心机确实没那么深沉吧,以为人性还是本善的,所以不取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摩人类,

hchcc先生应该也没什么恶意,坐怀不乱也问得很深藏。一中高才生啊。我还得多学习。
当然也可能是我想多了,以此警己,也无不可。
 
hchcc先生应该也没什么恶意,坐怀不乱也问得很深藏。一中高才生啊。我还得多学习。
当然也可能是我想多了,以此警己,也无不可。
若按兄弟及黄叶解读hchcc所发微信截图的深层意思,影射当今时政。我初意,此图并没太多春秋意思,h大发此图之意经2位仁兄解读,竟深沉如此,我浅薄了。
又或许本截图竟真包含如斯深意,是我肤浅没看出亦有可能。只是我非常不解,这这么个意思,并不是什么政治忌讳,有没必要搞得这么晦暗啊!我真是佩他们了!
 
若按兄弟及黄叶解读hchcc所发微信截图的深层意思,影射当今时政。我初意,此图并没太多春秋意思,h大发此图之意经2位仁兄解读,竟深沉如此,我浅薄了。
又或许本截图竟真包含如斯深意,是我肤浅没看出亦有可能。只是我非常不解,这这么个意思,并不是什么政治忌讳,有没必要搞得这么晦暗啊!我真是佩他们了!

或许我想多了,又或者h先生含意更深。我只能按自己的理解程度理解了。h先生的很多贴子上的回复都很显智慧呢。
高人往往大智若愚。
 
黄章晋:没有母语的人民
珞闻 2012-04-17
没有母语的人民


  一直有这样的念头,我将来退休,要当一段时间作家,至于写什么,并没有想清楚,去年的一天,无意中看完一位长者自传,便给自己一个任务:至少要把这未完成的作品改写出来,让更多人看到。
  这本名叫《换骨记》的自传,无书号无定价,其实就是印出来散给亲朋好友的自我安慰。我得到的这本,是三四年前父母亲寄来,当时似乎还有一层嘱托,看它是否有正规的出版价值。我只草草翻了几分钟,就得出结论,没有任何出版价值,然后,它就在书堆某个角落里躺着,直到我无意中翻起。
  作者是我父母当年在新疆兵团结识的湖南同乡,粗略算来,迄今已四十年,当时环境下,两家关系胜亲戚,他比我父母年长一辈,自然我一直拿他当爷爷看。他系因前国军中校而服刑新疆,又是刽子手曾国荃后人,成分已经不能再坏,所以,我最早的印象里,他总是满脸微笑而很少说话,后来才逐渐活跃并有机会展示其极好的旧学底子。和我家同时迁回湖南后,老先生转向曾国藩研究,海内外常有论文发表。
  我对《换骨记》的失望,首先是很想知道他们当年服刑新疆时的经历。这段历史不见于文献,你能看到的,只是王震率领的转业大军和知识青年如何先后扎根建设新疆。而我不但很早就从长辈、老师那里听到犯人建设新疆的只言片语,周围还有大批人被称为“新生人员”或“新生人员子女”,甚至还有“新生连队”这个词,不难猜测,其中有过一段滤掉的历史。然而,我按目录直接翻到《换骨记》关于新疆的部分,在这本近十万字的书中,这部分只有短短几页,很快就跳到家庭团聚、拨乱反正和改革开放了,而其间的时间跨度实际上长达18年!
  尤让我失望的是,这部分之后就是最后一章《尾声:姓“国”乎?姓“共”乎?》,基本是对此后几十年极其粗线条的勾勒和生世感怀,大抵叹息他参加国军实系日本侵华在即的报国之举,而抗战胜利后他不但未参与内战,还一度心向共产党,更曾与地下党合作参加起义,奈何却顶着国民党的帽子受罪一生,家破人亡、几度辗转阎王殿前,谁曾想,风水轮流转,国民党又成我党国争取对象,连战访京竟成党国一大喜事,“看来,我是既姓‘国’又姓‘共’了。”
  老实说,从他身上,我多少再次看到我的另一位长辈的影子。这位今天还在新疆的长辈,与他所不同者,是其在新疆就地起义就地坐牢。十多年来,这位长辈每来信,必附一份他在各类统战刊物上的诗作。读来颇像党的离退休老干部写就。唯一的区别,也许就在于这种老干体诗的前两三行——我本少年热血投笔从戎,奈何国共兄弟彼此战场弯弓月。接下来的感慨,则与党内老干部别无二致,比如大跃进、文化大革命颠倒是非,幸得党中央英明,拨开乌云重见天日,国家蒸蒸日上,本人虽蹉跎青春,但夕阳晚景无限红……其对改革开放的欣喜欣慰,对党国英明神武的颂扬,尤在偶尔还发发牢骚的中共老干部之上。
  也难怪,他现下的待遇确实与党的老干部别无二致。两年前我去拜访,他正住院,很是开心地告诉我住的是老干病房。老先生年过八十,无论眉宇、身板,都是一副为我党打下江山的老将军范儿,绝对看不出他从20来岁到快退休的岁月,都在监狱和煤矿井下度过。
  说来这位长辈人生反差颇大。据说当年军校毕业回乡,一身美式军服玉树临风,引提亲者无数,但乡下庸脂俗粉显然不入他眼,他声称如若娶妻,要么日本女人要么大户人家独生女。又据说,他打麻将骨牌从来只赢不输,因为牌桌上的小姐太太们都愿把钱输给他。看他今天的派头,想来此说不虚。
  我家亲戚中,有这种强烈身份错觉的不止这一位,甚至还有更离奇的。在我看,无论是他们,还是《换骨记》作者,按理,都受过完整旧式教育,甚至还留洋,断不该在陈述自己一生时,完全在“政协体”和《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的套子里打转儿。相比之下,正牌儿的我党干部在《炎黄春秋》中的回忆文字,都明显要更平实更少党化色彩。
  我未见过比这更荒谬的事情。所以,我随意翻了几页《换骨记》,就把它丢到一边。
  然而,到某一天,真正从头看完《换骨记》,我不由为自己的轻狂和缺少对一代人的同情理解而悔恨。老先生的文字对新疆着墨不多,确实有体力精力不济缘故,毕竟他写此书时,已盲一目,且只余0.1的视力。更重要一个原因是,相比他被发配新疆前的经历,新疆确实不值得他花费太多心血,毕竟新疆余生,即使算不得天堂,至少也是脱离苦海。
  它实在有其独特的文献价值。
  我相信他越近开头写得越细致,确有他刻骨难忘的因素。比如“镇反”期间,他被捕却阴差阳错躲过“先按照人口的千分之一杀掉一批”。有两个细节让我难忘:一个,是他在外地被昔日的老熟人立功举报,结果他关押了十个月而错过“镇反”高潮,但那位举报他的“恩人”却因回乡赶上镇反而被枪决。另一个,是对“轧子室”的描述,该室得名于一种靠在墙边的刑具,系对半锯开挖出许多小洞的原木,被关押者双腿夹在圆洞中,稍动一下必皮开肉裂,生不如死,一少年当不得痛楚,便以拳头自碎睾丸求死。
  我几乎没有看过“镇反”对象的详细亲历文字。毕竟,“镇反”属于杀敌人,至多错在扩大化,它得到的关注远不如造成大批“自己人”死亡的大饥荒、文革。此间的死者,只在近些年才作为一个数字被人提起。
  老先生死罪得免,活罪难逃。1951年因“历史反革命”获刑12年,其间两度摸到阎王殿大门。一次是大饥荒时服刑甘肃安西县双塔堡水库,另一次是被押送徒步穿越沙漠的极度干渴。
  双塔堡水库离著名的夹边沟不算太远,外间鲜知其名,但这里的惨剧就规模而言,则远超夹边沟。关于双塔堡水库,网上可查到的寥寥相关文字称,发配至此的右派,比发配到夹边沟的更不幸,因为这里的主力是“叛乱者”,环境、条件极为恶劣,连房子都没有。也许正因这里多系久经考验而幸存的反革命,与夹边沟那些突然被打入深渊的右派相比,大都已练就金刚不坏之身,比如老先生此前就曾在宁夏西北的西大滩潮湖农场锤炼过,故双塔堡水库总体死亡率要低于夹边沟。1958年一万八千名各种人犯被押送至此,1960年水库完工,约万人埋骨异乡。作为亲历者,老先生对此间犯人如何生产、如何生活、如何被管理,如何应对恶劣环境,以及无时不在的饥饿,写得极为细腻。它该是那一万八千人留下的最翔实文献,如果不是惟一的话。
  《换骨记》中关于饥饿的描述,最后一次出现是在1961年抵达新疆之时。他们在终点被卸下火车,沿铁道步行,突然有人凭第六感跳进一垃圾箱,果然发现有堆西瓜皮,于是大伙冲上去把西瓜皮抢得干干净净。当然,老先生没有去——就像在双塔堡水库,一位中暑的同伴昏厥呕吐,众人立即围上去吃光了呕吐物。按老先生的话说,是人的尊严让他挡住诱惑。
  老先生与家人1950年分离,1965年,也就是老先生刑满释放3年后,才获准家人户口迁往新疆团聚。老先生系狱时,太太带着3个孩子,肚还怀着一个,15年后重逢,仅长女幸存。老太太也不容易,出身书香门第,15年间靠洗衣做保姆维持生计,40出头再见夫婿,已是身体弯成九十度,轻得只有一把骨头的半埋人。
  书中一位与他同由湖南而辗转新疆的人物,也是当年我父母的朋友,邵阳人氏,无妻无子亦似无亲人,1980年前后去世。那时物资渐丰,逢年过节到我家造访,他很是舍得买糖果给我。据说,死后停尸太平间,晚上竟被老鼠咬去耳鼻,当时众议其身世孤苦让人怜。但看过此书方知,相比当年饿死后或被野狗或被同伴刨出吃掉的难友,他毕竟赶上了几年丰足日子,死可瞑目。
  此前,我不知党国1959年颁布的特赦令原来并不只是对那些战犯有效,按政策,老先生已服完三分之二刑期,当获自由,但他真正被“落实政策”,是特赦令颁布28年后的1987年。而按1977年的政策,他不但可平反“错划”,还可解决县团级待遇。书的末尾,相当篇幅是他为落实政策和待遇,上访求告,四处碰壁,受尽冷眼终至绝望。说实话,这些文字读来更让人心酸。
  苏联有个冷笑话:苏联公民享有神圣不可侵犯的死后被平反昭雪的权利。老先生和我的一些长辈们的遭遇,无非是一种相对皆大欢喜的中国版本。我知道,我站在时间这头的看法,其实是饱汉不知饿人饥,但老先生苦苦上访,我无法不将之视作被猫玩到半死的老鼠,生机复见后却把猫当成保护者。
  如果,老先生当年像我那位长辈一样及时落实政策,二三十年优渥的“县团级”待遇下来,是否会自觉以老干部自居,忆及当年,笔下是否还有沉痛,甚至是否还会有这样一本《换骨记》,我不敢以常情度之。
  我大体能理解,经过此番历练的人,几乎绝难以平实纯粹的文字细叙自己的经历。毕竟这等被改造对象,并非只是身受苦役,甚至,苦役不过是让被改造者明白,自由与否,存活之念,皆在全身心向组织靠拢一途。
  《换骨记》中提到过无法忍受苦役和精神摧残的抗争者,有人愤而写下一首《我的斗争》,私下传递:“血肉凝成的唐来渠,把我们的青春葬送。一切勇敢的人,起来,罢工!这就是斗争。”此人命运如何,不必多言。
  可以想象,活下来的人,在超强度的意识形态灌输下,倘其内心尚存一寸抵挡与拒斥的自留地,则不是被自己的“同犯”(犯人之间既要表现出认罪悔改的积极态度,又无资格彼此称同志,故以“同犯”互称)斗争而死,便是自绝于人民。几轮汰洗,求生本能必会让幸存者在语言上被完全组织化。
  老先生在宁夏西大滩潮湖农场时,兼过墙报任务和劳动现场的宣传任务,当时那种受重视和被视为先进的成就感,想来当极为深刻,以致半个世纪后,老先生对自己写的一些快板书依然记忆犹新。兹照录两条:
  其一
  李振涛,呱呱叫,抓紧装土不伸腰。
  王贵本是飞毛腿,背起土来跑得快。
  突击组长吴天保,掌握劳动有高招,
  他言道,背土不但要快跑,还要背篓装得高;
  跑得快,装得高,多装快跑讲实效。
  其二
  一分队,学榜样,调动人马摆战场。
  大小组长来带头,争先快跑和多装。
  一组本是好劳力,个个脸上透红光;
  二组、三组不示弱,准备加油干一场。
  你若问,干得最好是哪几个。
  等会我,一个一个来表扬。
  同犯们,今天我们向站领导表决心,
  流动红旗我们十中队要不要?
  不过,老先生的努力从不曾被组织承认过,为减刑立功,他努力劳动,努力宣传,努力做同犯思想工作,不但未获任何减刑机会,似连劳动和学习积极分子亦不曾获得。
  他曾为之歌颂过、赞美过、幻想过的潮湖农场,在留下几十页细致描述后,不得不以几段话匆匆结尾,因为荒漠辟出农田,虽历时两年终于完工,但1955年播种,收获不及种子的十分之一,这一万亩农田终因盐碱化而废弃。
  我终于能体谅那些向组织积极靠拢,或欣然或悲痛的文字,尽管这类文字与描述生之痛苦的文字,经常相伴出现,互相牴牾。我想,作者可能根本无法意识这种矛盾,更一生无法找到适当的语言,来缝合这种撕裂感。在我看,它文本上的失败,却真实呈现了这些人精神上的痛苦与分裂。
  对试图寻找人生意义和价值的人来说,此种人生注定无法摆脱痛苦与分裂。连战跨过海峡与宿敌握手,对我们这一代人来说,也就是个重大新闻而已。但对老先生来说,却是最后岁月一抹肯定其人生的神光,其经历一生荣苦皆不脱到底是“共”还是“国”,全书以此结尾,一生纠结,无力思索,更无答案,最后,只能搬来一句中国式的捣浆糊为自己的一生画上句号:“看来,我是既姓‘国’又姓‘共’了。”
  只能是捣浆糊。在《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的框架里,他的一生大抵只能写到这个程度。他们这代人重述历史,只能取自我辩护姿态,而且“履历合法化”的辩护词无非如此:参加国军是为了抗战,内战时厌恶内战且没上战场,最后时刻还光荣参加起义,被新政权改造时,态度一直积极良好,改革开放的政策从来坚决拥护……
  寻求人生意义和价值,终需依附于某种思想或价值体系,在老先生能找到和依靠的资源中,只有此种解释,才能赋予其命运的合理性与人生的正面价值,哪怕老先生因此无一字提及曾两次在抗战受伤——不抢风头显然是种得体的姿态,——否则何以面对自己的一生?近世中国人很现实,失败者没有同情,更没有自我价值安放的空间。
  其实,我那位全然以老干部自居的长辈,何曾不清楚知道自己的身份,何曾不知道这种悖论,但为什么要在精神上跟自己过不去?宁愿选择遗忘,是最好的自我精神保护。
  伟大如钱学森,亦不能免俗。其人生价值的最大化阐述,恰是今日座标下的伟大爱国者形象。他曾寻求移民美国的事实,“溢出”这个叙事框架,只能假装不存在。就如《换骨记》中曾谈到,内战爆发时,老先生曾想在国共之外另走第三条道路,追随李济深路线。能有这几句语焉不详,大抵是因为今天的话语体系里,所谓的第三条道路,尚可在统战范畴内找到位置。
  无论如何,老先生有古拉格群岛的经历,但绝不可能有类似《古拉格群岛》的作品。没错,中国固然有古拉格,但绝不会有《古拉格群岛》,不会有《日瓦格医生》等苏联同类作品。此事非关勇气与道德,而关乎思考和认识能力。
  中国与苏联不但有过相同苦难,且同在苦难后集体舔舐过伤口。在苏联,为“解冻文学”,在中国,为“伤痕文学”。两者虽相似之处不胜枚举,但风格之异显著,高下之别立判。“伤痕文学”可视为官版语言的反向自然延伸,极为抒情、情感浓烈、爱憎分明、沉重忧伤,而苏联“解冻文学”常见的历史批判的力量、理性思考的沉淀、宽恕与同情的情怀、细腻温情的深沉,则几乎看不到,“伤痕文学”甚至只能勉强算“解冻文学”的幼稚抒情版。
  这是思想资源的匮乏和语言的贫乏,甚至,你也可以直接说,“伤痕文学”时期的汉语,几乎就是一种完全不能胜任文学功能的工具。
  经过前三十年的改造,语音基于北京方言的普通话、书写表达标准来自延安窑洞的、经不断革命化提纯的官方现代汉语,以中央对地方、国家对个人、现代对传统、标准对非标准、正确对异端的强力,独占一切现代传播工具,横扫一切公共空间,变成公共交流和表达的惟一格式。
  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一个国家、一个时代,曾如此高效地消灭一种活着的语言,推广一种人造语言:全体国民长时间被组织集中学习,每天开会听报告、谈心得、做检查、大批判……一切个人的时间、空间被尽可能挤占压缩,这种包裹着特定思维方式、历史观、道德观、世界观的语言系统逐渐深植于每个大脑。
  它不断侵入和挤占个人领域的表达和思考,完成了对全民感知和表达能力和模式的重塑和同化。成功实现了全民语言贫乏化和空洞化。作为思想的工具,表达的工具,语言的宣教化,不但使人们难于表达与官方意识形态无关的情感、趣味、审美,甚至难于灵敏地感受它。
  这种语言的丧失创造力,宣教本身就是个最好例子。——你甚至不难发现,《人民日报》今天的语言远不如文革时期鲜活。“会战”、“战役”、“春风”、“高潮”之类修辞,首次出现是语言创新,泛滥在今天,则是僵尸。今天宣教语言之贫乏,从上到下,甚至语言模式只有清一色的“三个代表”、“四个坚持”、“五个绝不”、“六个确保”……。
  这种僵化语言对认识和想象力的无形钳制,首先当然是公共事件,比如我们习惯用“三年自然灾害”或“三年困难时期”这个指称,而民间曾广泛通用的“苦日子”,由于无法进入公共空间而几近消亡。而像“解放后”、“改革开放以来”之类指称,甚至从来不曾出现过民间的、非意识形态化的版本,它的约束甚至体现为,我们试图结构它时,也会自觉以阵营、以意识形态划分。
  官话的普及,无疑会左右人的记忆和认识能力,我留意到,在我父辈对文革前的历史记忆和叙事,与官方版本有极大差异,但文革爆发后的部分,却总是与至少一个官方版本高度契合。除非有极强烈而清醒的批判意识,或者干脆就是个彻底的文盲,或者集体有强大的地方方言保护——方言强度总是与官方意识形态输入强度成反比,否则无法逃避和抗拒官话对个人的重塑和同化。
  或许值得一说的是,《换骨记》的作者经历超强红色语言轰炸,好在还有古诗词的熏陶。先人留下的表达方式,使他可轻易挣脱想象和表达的枷锁,进入真正自由之境。妻儿万里之外,遥寄书信慰离情,用现代汉语,少不了平平仄仄颂党恩,老老实实重做人的表白,用古诗,则别有真情:
  记取别时秋雨濛,又惊黄叶东西风。
  年来夜夜关山月,长照相思五处同。
  又如,同伴瘐死牢中,狱卒除下同伴脚镣时,他以占句送别,那一刻也除却了自己精神上的脚镣:
  乱世死生焉足论,人间谁与赋同情?
  脚镣除下君知否,此去黄泉喜步轻。
  “伤痕文学”的最大伤痕,在于前三十年刚刚结束,尽管有需求,人们却无法用语言精细准确表达一切个人化的感触体验,甚至缺少足够灵敏和细微的感知能力。生于这个时代的不幸,甚至在你若放歌一曲时,无论是何经历,是何观念,脱口而出的,必然是红歌,区别或许只在中国红歌还是苏联红歌。
  只有语言技能在后三十年才接受训练的人,才能因现代汉语功能的逐渐丰富和完备,有机会成为一个具备健全感知、思考、表达能力的人。顺带说一句,非北方方言区的南方人,通常面临特殊的困难,因为他们用于文字表达的语言,实际并非母语,这就是为什么南方作家很难写出鲜活生动文字的原因。
  然而,尽管官话今天被迫一点点从个人领域退出,对我们思维、情感、判断、表达的无形惯性影响仍在。你不用与台湾或香港人深入交流,便可明显体察到这种区别——台湾香港远不如大陆有更深厚复杂的历史素材,但他们有细腻深沉远胜大陆的文学和影视作品。无论是感知还是表达,大陆甚至明显逊色于弹丸之地的香港。只有一样为大陆所擅长,那就是官民一致、无所不用其极的煽情——它是前三十年留给今日中国的一条精神阑尾。
  这是一代中国人的宿命。《换骨记》的遗憾,自当在这个背景下同情性理解——同情性理解,正是我们的语言和思维习惯中被成功清除掉的东西之一。
  无疑,在我看来,《换骨记》是本远未完成的作品。而且,书中不少普通人的经历和故事,都自有单独挖掘整理的价值。遗憾而痛心的是,《换骨记》的老先生已经辞世,我再无采访整理的可能,但依据这个现成底本,依然可有所为。
  前几天,无意在一位有志于文学的同事桌上看到一本保罗·策兰的诗集,我不知此为何人,听得大致介绍和极力推崇后,非要借回一读。原因很简单,策兰面临的特殊困境,让我想起并重新审视和理解《换骨记》。
  策兰生于战前的罗马尼亚,但故乡战后被划归乌克兰,作为一个流亡西欧永失故土的诗人,策兰更深切的不幸在于,他是父母均死于纳粹集中营的犹太人,但母语却偏是德语,此种命运的悖论,可用他的一句话概括:“妈妈,我在用敌人的语言写诗。”
  固然,德语之于策兰,可有敌人语言的沉痛,但作为工具,无论是抚摸内心至苦至痛,还是抒发表达这种痛感,却绝无障碍或先天不足,毕竟,德语不是一种与特定观念体系牢牢锁定的工具,亦从未曾与丰厚的历史文化源头与真实的社会隔断。即使在苏联时代,俄语也不曾被整体彻底消毒改造,阉割为只有单一功能的死语言。
  其实,《换骨记》在另一重意味上,何尝不是用敌人的语言写就的自传。我希望时间能给我足够距离,让我写出这种应当不下于策兰的痛感。它并非个别人。毕竟对整整一代中国人,甚至今天的中国人来说,使用的是自己的语言,却于自己熟悉的环境、熟悉的生活,缺少足够的感知、表达能力;于曾经的历史,行进中的时间,缺少记忆和和思考的能力,是否可以这样认为,我们是没有母语的人民。
 
本人生性直率,喜欢简单直接,直来直往,不喜欢那些满怀心机阴谋晦暗之辈!
 
若按兄弟及黄叶解读hchcc所发微信截图的深层意思,影射当今时政。我初意,此图并没太多春秋意思,h大发此图之意经2位仁兄解读,竟深沉如此,我浅薄了。
又或许本截图竟真包含如斯深意,是我肤浅没看出亦有可能。只是我非常不解,这这么个意思,并不是什么政治忌讳,有没必要搞得这么晦暗啊!我真是佩他们了!

我那个只是呵呵娱乐一下罢了,没说时正,早戒了时正。转述搬运是愿意做的。议论都没动力,我常识都欠缺,还整啥大义。
 
也不认为心机满腹、机关尽算、阴暗莫知就是智慧。八,没意思!
 
本人生性直率,喜欢简单直接,直来直往,不喜欢那些满怀心机阴谋晦暗之辈!
我们真该喝一杯。
不过也要佩服人家的高深啊。黄叶引了这么多,看不完,修好电脑再慢慢看。对我有用的就存下,对我没用的就当个认识,照个面。
 
内心深处灵魂深处的话都不敢明言直白,偏要学什么春秋大义,皮里阳秋,八
 
我们真该喝一杯。
不过也要佩服人家的高深啊。黄叶引了这么多,看不完,修好电脑再慢慢看。对我有用的就存下,对我没用的就当个认识,照个面。
Biggrin@2xBiggrin@2x
 
刚刚喝了点酒,又在发酒疯,言辞上可能会有所得罪,对不起啊,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那个只是呵呵娱乐一下罢了,没说时正,早戒了时正。转述搬运是愿意做的。议论都没动力,我常识都欠缺,还整啥大义。
Biggrin@2xBiggrin@2x得罪了
 
中国古话“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咏”,难得大家讨论哲学,本人也喜欢哲学,在这里学到不少东西,由于本人初中水平,文化有限。本人一直认为,不管那个国家都掌控在利益集团手上,都要维护利益集团的统治,但这个利益集团的信仰,决定了这个国家国民素质,现在中国利益集团的信仰国人都明白,曾有党头要暴力废除这些旧信仰,竖立新信仰,结果失败而告终。国人习惯于成王败冠,墙头草的处事方式,党头有句名言“没调查就没发言权”,外国的东西不好讨论,各国利益集团信仰不同,说得好听就是意识形态,但各国利益集团有个共同点就是维护自己统治利益……说多了就乱了,总之,人类还不知自己怎样来的,当人类知道自己怎样来了,那么各国之间斗争升级为星球之间的争斗……
 
黄章晋:没有精神的贵族。
沉默的风景 2011-06-22



《南方周末》20110608
  
今天中国社会对贵族的热爱和追逐,肯定是举世无双的。
  
无论是google还是百度,直接搜索“贵族气质”或“贵族风范”,相关条目都是几百万条;外围一点、带着贵族范儿、含蓄而不那么赤裸裸的词,比如“尊爵”、“府邸”之类,也是百万级。你当然可以认为,这些词儿的流行,实在可以被认为今天中国社会渴慕富贵的形而下风潮,但你也不能否认,还是有追求形而上的。比如2004年3月,一些商界和时尚界的双栖名流聚集在金茂大厦,身着晚装,手持红酒,虔诚而庄严地用了4个小时一起“寻找中断的贵族记忆”,在礼仪和品位问题之外,也有只言片语谈及社会责任。这当然值得尊敬。
  
不过,也不是没有疑问,这倒不是说这个聚会的好多名流原本出身苦寒,而是主持人“寻找中断100年的贵族记忆”这个说法。要知道,中国自秦“废封建,置郡县”后,贵族阶层逐渐凋亡,至李唐后,已无所谓真正意义的贵族阶层。所以,无论是广告商宣传的“贵族风范”,还是试图重建礼仪品位的寻找“中断的贵族记忆”,它的指向无疑都是欧洲社会的贵族或我们更熟悉的西方“上流社会”,——在与所谓的贵族沾边的元素里,你甚至找不到一个是与西方无关的。
  
多么情何以堪。

必须同情性地理解中国社会特有的焦虑与尴尬:有谁不希望自己富有之后能与贫寒乍富之类的词儿绝缘,能显得既富且有教养?但中国社会千年前就被扁平化,几十年前又经历过全民贫穷化的改造。该怎样成为一个受尊重的得体的富人?大家都是零起点,得从头学起,没有前人可学,只好向外边看。如你所知,无论你是煤老板还是IT精英,学会用正确的姿势品红酒、雪茄,其实并不比改掉随地吐痰的习惯更难,学会打高尔夫球也不比学打门球更难。想与众不同,但门槛又实在太低,中国人怎么可能不焦虑。
  
贵族传统是中国最稀缺的资源,这个判断应该是不会错的,不然,怎么会有向前数到爷爷一辈就数不下去的名媛在电视节目中被称为最后的贵族。
  
——到这儿,必须说到正题了。中国近现代史上,倒也不是没有过正牌儿的贵族。整整100年前的大清朝那会儿,中国还是有贵族的。满清与前代不同,有独特的二元帝国性质,即爱新觉罗氏是满人的族长、汉人的皇帝、蒙古人的大汗,还是藏人的文殊师利菩萨,故其封爵系统较前代要复杂得多,有宗室爵位、异姓功臣爵位、蒙古爵位三大系统。
  
如果以广义的定义,大清可被划为贵族阶层的人就更多。满清立国,以关外少数民族征服汉人,自然须臾不敢松懈骑射出政权这根弦,八旗作为江山不变色的最后保障,除旗民整体受田外,还可定期得财政补贴。整个民族被国家养起来。除却没有爵位,其平时不事产业,战时为王驱驰拱卫江山,与西方的贵族相比,差别何在?
  
何谓贵族风范?不就是无需为钱财辛苦奔波,专心致志享受生活、追求品位吗。仔细品味一下,其实,所谓的八旗子弟,追求的品位,不正是典型的贵族追求么:吟诗赋词、绘画书法、种花养鸟、看戏捧角……中华文化最高雅精致的那一部分,都是他们所爱所长;这些人的派头,则更是典型的贵族范儿:傲慢但不横暴,排场而不失谦和,炫耀又不失淡定……总之,如果不与同时代的西方比较,大清朝时代的贵族阶层,倒也算得上是先进文化的代表。
  
当然,八旗子弟还是败家子的同义词,但他们只败自己家,不残害别人家,倒也值得尊敬。毕竟中国历史上每到王朝末年,严重的社会危机和社会矛盾里,多半少不了皇室成员的横暴事迹。而满清一朝,爱新觉罗氏的诸王爷、郡王、贝勒、贝子乃至闲散宗室,给今人留下的却只是不务正业的败家子形象。
  
如果“寻找中断的贵族记忆”的真意,就是贵族做派,《最后的皇族》倒是值得一读的书。毕竟今年是辛亥革命百年纪念,最后的王朝去今日不远,书于正史之外的细节片段尚可追寻采集,而此书的作者之一龙翔先生,原本旗人之后,自小便与诸满清宗室后人相熟,不少人正是前朝掌故的当事人,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集结成书,顺理成章。而整理逸闻旧事,最忌者,无非虚实不分,传言当事实。但执笔成书的作者秦泉明,老报人出身,新闻职业训练,使此书在考订事实,厘清真相上,自有一层保险。
  
《最后的皇族》分章专述“大清十二家‘铁帽子王’轶事”,聚焦于满清12支世袭罔替亲王的日常生活,远离时下多到令人反胃的权谋机变、治国之术等斗争戏,更与戏说无缘。用现在流行的词儿,可叫做“原生态”的皇族生活。
  
说实话,要论品位和贵族范儿的参考,此书颇有故事可读,此前,我只知道旗人爱听戏唱戏,不知道京剧、昆曲竟完全是这批爱好者推广起来变成国粹的,更不知道像著名的剧本《野猪林》、《霸王别姬》、《哭秦廷》、《莲花套》竟然出自末代庆亲王溥绪之手。此人一生竟然写了30多个剧本。类似满清宗室对文化贡献的例子数不胜数。
  
说到宏大历史,本书倒也并非全无参考价值。譬如今天的辛亥革命百年纪念,照例有人大谈当时若无革命而行君主立宪,中国或许当是另一番命运,只可惜当时满清目光短浅搞了一个皇族内阁。当年大权在握的载沣日后谈起这个变故的话,值得拿出来放在这里:“当时我是摄政王,包括我在内,朝廷要员全都弄不懂什么叫君主立宪,什么叫虚君共和,这样的朝廷最好的下场就是退位。”“共和是潮流,专制的灭亡不可避免,退位减少了杀戮,对国家有利。”
  
作为异族统治者,满清当然会让汉人没好感,但除宣统皇帝无从评价外,满清其他11个皇帝都在历代皇帝表现的平均线以上,即便是智力天赋不过寻常中人之资者,也多半表现得勤勉刻苦,那种历朝均有的荒唐皇帝,在满清一朝倒是从未出现。即便被认为要对满清末年中国内忧外患负极大责任的慈禧太后,在我看,搁在任何其他时代,即便算不得有所作为,至少也不会得此恶名。毕竟,比起吕雉、武曌这两位操纵权柄的女主,叶赫那拉氏既不像此二人般阴毒残忍,更不曾对自家兄弟大肆封赏。
  
若不是洋鬼子飘洋过海找上门,内忧外患排山倒海一时齐来,爱新觉罗氏虽说不上会永延帝祚,但延续到今天,让我等脑后依然拖着一条鞭子,做着爱新觉罗氏的顺民奴才却也并非不可能。毕竟在这种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面前,满清皇帝们殚精竭虑挣扎振作,臣子们励精图治共度时艰,竟然也左支右撑了大半个世纪。
  
相比以往王朝,爱新觉罗氏从皇帝到宗室的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当然有其来自,虽然他们可自称是友邦不忍见华夏兆亿斯民生灵涂炭,见义勇为救民于倒悬遂有天下,但毕竟征服过程残暴血腥,以外来少数民族统驭几万万汉人,一旦社会矛盾激化,则剃发易服之辱、扬州十日之仇便会被人再度翻起,江山易色只在旦夕之间。
  
如果不是这层时刻无法忘怀的危机感,爱新觉罗氏大约也会像明代一样,不但给诸亲王动辄数万甚至数十万亩的赏赐,更可放纵其掠夺小民田产;像获利甚丰的边关贸易,也许不会为感念晋商在入关前对满洲的襄赞之功而将垄断经营权一直赋予晋商,对皇室来说,这种垄断生意交给自家亲戚,既可减轻财政供养负担,又未见得与普通百姓过不去。
  
当然,大清的贵族与以英国为代表的西方贵族有着根本区别,毕竟是处于两个历史走向截然相反的体系。在中国,权力是不断向皇帝集中的历史,到了大清,皇权空前集中,为防大权旁落,宗室的管束也到了空前程度,凡宗室成员不得随意离京,更不得从事其他职业,即便授予行政实权,亦限于极小范围。在英国,则是王权不断被贵族制衡削弱的历史,其演进的自然结果,便是宪政。这不难理解,为什么在欧陆,贵族往往会是社会压迫的象征,而在英国,贵族相对被赋予更多的正面色彩。
  
回到我们的开头的话题。
  
必须强调一点,“贵族”一词在今天中国之热,如果仅仅是基于挣脱对贫寒乍富和显摆的焦虑,中国前三十年对封资修的批判性教育,何至于如此不堪一击。其实,在贵族风范、贵族气质之后,还有一个贵族精神的硬核。而所谓的贵族精神,即荣誉、责任、勇气、自律、牺牲等价值观。而所谓的贵族品位、贵族风范,无非是一种必要时也可以变成消费主义糖衣的物化的外在。
  
你能想象一下大清的贵族会有什么贵族精神么?当王爷面见皇帝时,亦需双膝下跪,口称奴才,哪怕是在自己的叔伯面前,皇帝也是主子,只有秩序而无尊严,何来精神?当然,他们是骄傲和有尊严感的,那是对下,毕竟是主子和奴才的关系。在《最后的皇族》里,因帝王一乐而得王爵、因帝王一怒而失王爵者,实不鲜见。满清一朝对宗室之种种限制,极端者,甚至王爷不能自行撤换揩油的管事厨子。在满清,即便贵如亲王,也不过是用富贵换掉了自由的奴隶。中国式贵族,无非寄生虫而已。
  
所以,一点不难理解,在《最后的皇族》中,有裕丰被剥夺了豫亲王爵后,反因成了“散宗”可以参加科举,有一门两进士的故事,有礼王府的不屑子孙春元干脆连自己的姓氏和爵位一同炒掉,更名金仲仁,获自由身后,由“龙票”下海成了真正大腕的传奇。
  
翻翻中国史书,自李唐后,世袭制下的所谓贵族阶层,基本上都是精神上的软体动物,肉体上的寄生虫,到了满清一朝则尤甚,因为对比前代,他们横暴无路,败家有方,能不变成寄生虫吗?——当然,这样也好,它使得满清被推翻成为一场牺牲很小的革命。
  
在中国历史上去找真正意义上的贵族,得上溯到先秦时代,自秦以降,君权独大,终至一夫刚而万夫柔。这中断的记忆,不是100年,而是2000多年。我们更熟悉的词儿,是主子和奴才,而不是贵族精神,以至于我们今天在谈公民的荣誉、尊严、责任、正义、独立意志,非得绕远道地球的那一端,不装腔作势学会下午茶,借几个洋词打底,就无法开口的地步。而在地球的那一端,贵族平民的阶层之别正趋消亡,而所谓的贵族精神,无须等级制,因为其核心支柱是文化的教养、社会的担当、自由的灵魂,它早已溶于普通国民的血液之中。




经典短篇阅读公众号:keeponreading
 
最后编辑:
中国古话“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咏”,难得大家讨论哲学,本人也喜欢哲学,在这里学到不少东西,由于本人初中水平,文化有限。本人一直认为,不管那个国家都掌控在利益集团手上,都要维护利益集团的统治,但这个利益集团的信仰,决定了这个国家国民素质,现在中国利益集团的信仰国人都明白,曾有党头要暴力废除这些旧信仰,竖立新信仰,结果失败而告终。国人习惯于成王败冠,墙头草的处事方式,党头有句名言“没调查就没发言权”,外国的东西不好讨论,各国利益集团信仰不同,说得好听就是意识形态,但各国利益集团有个共同点就是维护自己统治利益……说多了就乱了,总之,人类还不知自己怎样来的,当人类知道自己怎样来了,那么各国之间斗争升级为星球之间的争斗……
谢谢参与,我只是搬运,没主意的
 
hchcc先生应该也没什么恶意,坐怀不乱也问得很深藏。一中高才生啊。我还得多学习。
当然也可能是我想多了,以此警己,也无不可。
真佩服你们这些文人雅士,在下只是粗人一个,本来想发一幅珍藏已久的唐伯虎的小鸡吃米图出来给诸位点评一下,没想到手贱不慎将电脑里的低俗图片发了出来,还被点评为有深意。
真的是想多了。
 
真佩服你们这些文人雅士,在下只是粗人一个,本来想发一幅珍藏已久的唐伯虎的小鸡吃米图出来给诸位点评一下,没想到手贱不慎将电脑里的低俗图片发了出来,还被点评为有深意。
真的是想多了。
左一文人雅士,右一个文人雅士,不知指的哪位,见引的是我的贴子,就当对我说的吧,我现在裤子都没穿一条,不见得雅,称呼与我不符,看来你看走眼了。
又或者你引错贴子了,我又多心了,空欢喜一场啊。
 
中国古话“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咏”,难得大家讨论哲学,本人也喜欢哲学,在这里学到不少东西,由于本人初中水平,文化有限。本人一直认为,不管那个国家都掌控在利益集团手上,都要维护利益集团的统治,但这个利益集团的信仰,决定了这个国家国民素质,现在中国利益集团的信仰国人都明白,曾有党头要暴力废除这些旧信仰,竖立新信仰,结果失败而告终。国人习惯于成王败冠,墙头草的处事方式,党头有句名言“没调查就没发言权”,外国的东西不好讨论,各国利益集团信仰不同,说得好听就是意识形态,但各国利益集团有个共同点就是维护自己统治利益……说多了就乱了,总之,人类还不知自己怎样来的,当人类知道自己怎样来了,那么各国之间斗争升级为星球之间的争斗……
说到各国利益集团的信仰不同,又有共同点是维护自己的统治利益,我也凌乱了。具体各自信仰是什么呢?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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