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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之旅
寻 找 袂 花 江 流 域 的 故 事
[FONT=仿宋] ——[/FONT][FONT=仿宋]茂名椰子村、坡仔村、蕴陂村散记[/FONT]
[FONT=楷体] 陈贞/图文[/FONT]
[FONT=楷体] 陈贞/图文[/FONT]
沿水东——茂名旧公路走13公里就到了袂花江,这条江发源于电白县境内北部的鹅凰璋山脉的峡谷沟壑中,它的上游被称为沙琅江,全长112公里,春季,沿岸百卉含英,在灿烂的阳光辉映下,水波荡漾,闪烁着粼粼的金光,像一条长长的银带、弯弯曲曲地自北流向南海,一艘艘的货运木船与远处的蓝天白云融为一体,景色是令人赏心悦目的。离袂花江畔4公里外有一条村叫椰子村。
椰子村四面尽是良田沃野,没有旱涝之忧,这一带不愧是米粮仓。屈指数来,进士出身,曾分别官至香山县令、海南同知的陈道崇的子孙已在此定居繁衍生息了5百多年......椰子村 并不是以风景优美而出名,而是村中那座涂上几分神秘色彩的陈氏宗祠 与历史人物的事迹联系在一起,可以说是宗祠 得人而显,人亦因宗祠以传。
2011年12月21日,我走进椰子村,一到村场,就看见了早已听说过的“陈氏宗祠” ,这是一座为了奉祀陈姓历代祖宗而精心设计修建的古代宫殿式建筑物。令人奇怪的是椰子村大人小孩都口操岭南粤语,与该村一江之隔的袂花墟的群众讲的却是是他(她)们听不懂的黎话。“陈氏宗祠”门前和里面都坐着村民,他(她)们有的在聊天、有的在打麻将。
宗祠管理员陈叔是位衣着朴素、清和平允的长者,说话时嘴巴上挂着一丝笑容。我和他、及坐在他旁边的村民攀谈过后,他知道我的来意便转身回家找来一份陈氏宗祠简介送我 。简介提到了祖源、各代陈氏宗族名人,尤其是修建宗祠和为宗祠题名时发生诡异现象:
“建造时有100人做工,吃饭只得99人,其中一人非神即仙,可谓怪也。”
宗祠大门的横额 “陈氏宗祠 ” 四字,刚劲漂亮。“据说当年曾邀请四乡书生献字,铺晒于地上,有一云游和尚路过,故意踩踏。众人皆恼,挟和尚赔罪,和尚不假思索,拿起草鞋,蘸墨疾书,一气呵成,令众人惊叹不已,恼气全消,欲谢之时,和尚已不见踪影。”
......
大门两侧是 “源通妫水 ,堂聚德星”都是大黑体字 。妫水,地名,说明陈姓始祖是河南省的;椰子村陈姓族人出过陈宪,陈定桂等几位举人和国民党上将、国民党少将、解放军军级政委、名医,慈善家、至于文人学者和商界奇才、富裕户则更多矣,堂聚德星可谓名副其实也 。
祠堂“有大小天井八个,其地下排水更称一奇,不管雨下多大,雨停天井水即干,但总找不到出水口,有人多次用谷壳试探,下雨时放谷壳于天井中,谷壳随水流尽,但查看四周江河塘泊均不见其踪。此谜至今未解,可谓奇也。”联想到水东,每逢滂沱大雨,水漫金山,搞排水道建设的该动动脑筋了。
陈氏宗祠的“奇”、“怪”都引发了我的种种联想 。书写“陈氏宗祠”和吃饭少一人的故事无法考究!而埋于地下的排水道,五百多年来不堵不塞,确实奇!
据悉,一年四季,都有外地人结伴慕名前来游览这座宗祠 ,为它的飞檐翘角 ,斗拱交错,画栋雕梁,独特的人文景观吸引 。只见宗祠里,干净卫生、通风透气、有许多楹联、楹联不乏颂扬祖宗的恩德,楹联水平高,中央大厅上梁悬吊着一块建皇帝的奉天诰命牌原物。奉天,皇帝奉上天之命来统治臣民,诰命,皇帝给臣子封爵用的命令。在242年前的清朝乾隆时代已有2亿多人口,能够得到皇帝亲自委任官衔的屈指可数,不难想象椰子村举行迎接奉天诰命牌和挂匾仪式的场面何等的隆重!这块代表浩荡皇恩的奉天诰命牌挂在宗祠醒目的地方时曾给陈氏族人带来多大的荣耀和精神鼓励啊!宗祠左右墙壁挂着陈道崇及其杰出后裔的彩色画像,每一幅画像下都一一附注其生平简历,足以垂范后世。这座宗祠是椰子村一份珍贵的历史文化遗产。
原中共深圳市委书记李灝及其夫人读小学时的母校就是设在陈氏宗祠内的,李生于电白县坡心正村一个丰衣足食的家庭,正村与椰子相距不下10公里,来回要坐船过渡。旧社会的椰子村: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学风好;教风:隔着门缝吹喇叭----名(鸣)声在外,以致吸引了外地的小孩前来就读。
一位女性深情地回忆道:“ 那确实是充满传说的祠堂,曾经一度是学堂,承载了多少莘莘学子少年时代的印记与梦想。爸爸常哄我们说:‘这学校风水好,曾出过李灏这类中央级的人物,你们勤奋读书,一定会出大学生的。’于是,我们几个小孩都在读书路上坚持走了下去,走了出去.....回头想想,我们不是最聪明的孩子,却是童年最受激励的孩子,所以我们乖巧听话。”
我在宗祠看到了与陈氏祖宗画像并列的是国民党军队上将陈沛戎装照片,我久久凝视他的像片,相片中的他英姿勃勃,撇开党派的政治立场、观点,自己对这位崛起于军旅的寒门子弟有的是钦慕,他有做人的良知,他爱父母,爱家乡人民,为中华民族的解放事业,抵御外侮做出了很大贡献....
关于陈显臣家族的轶事在袂花江流域广为流传.....
陈沛的父亲陈显臣是很卑微的。大概祖上留下了少许的耕地,谚语说:“庄稼一支花,全靠肥当家。”为了多打粮食,显臣常半夜出外拾粪肥田。此外,陈显臣在袂花江撑渡挣取微薄的收入 。夏季,赤日炎炎似火烧,汗流浃背,孟冬寒气至,北风何惨栗, 这位艄公穿依然着单薄的衣服在袂花江边候客,有时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眼巴巴等不到一个过渡客。
在严重缺乏汽车运输工具和公路难走的年代,袂花江是条黄金水道,鉴江下游的名牌产品吴川砖瓦、广州湾的洋货和沙琅江流域的农副土特产品在此集散,造就了袂花圩的商业繁荣,但一年中,能令到显臣最高兴的还是盛行于袂花江流域的习俗做年例,雇戏班做大戏了,此时,人们成群结伴来往两岸,到各家去串门,渡客暴增,然而一年好景仅是随春至,摆渡这活不像当今的黑恶势力可以独占市场,除了陈显臣吃这碗辛苦饭,袂花江沿岸还有其它多处渡口的从业者。杨柳枯了又青,桃花谢了,又开,多少年过去了,陈家大大小小小一直蜗居渡船,食不果腹。
椰子村农历正月十六,是日举灯游公、打醮、舞狮、舞龙戏凤、唢呐齐奏、锣鼓喧天,武术表演,家家户户盛筵宴请亲朋,夜晚依旧例放铳,以图热闹、气派,逐鬼,祈祷风调雨顺、百业兴旺,并演大戏,这就是沿袭到现在的年例 。戏台搭在陈氏宗祠广场,张灯结彩,戏台下,人潮汹涌。大炮手一锤一钉一针地灌实火药洞和安引,吉时一到,放----嘣、嘣、嘣....某年椰子村的的年例,放铳产生巨大的响声,吓坏一只猫,猫窜到了一株树上,脚穿木屐站在远处看戏的陈显臣见状对旁人说:“啊,猫爬树了!”旁人回骂道:“你发疯了是不?什么猫爬树!”
也许是长年累月的辛苦劳作,又欠缺营养,陈显臣很瘦,脚特干瘦,势利之徒诬显臣“生麻风”,因而族里举办聚餐之类的活动没人敢挨近他的座位。
椰子村一陈姓财主,生有一子,请三个算卦佬推测命理,皆说,贵子弟欲要日后发达,需找同岁同时辰出生者伴读,清秀的小陈沛于是被这名财主选中,在财主的支助下读完了中小学、天道酬勤,又考上了免费农业大学....。而财主之子“璧则犹是也,而马齿加长矣”,倒是陪读者竿头日上,便怪罪算卦佬,召他们来屋反诘,众算卦佬当初都得了财主的大钱,如今面面相视,一时无法自圆其说。是夜三更时分,被生气的财主强行留宿的这三名算卦佬,其中有一人睡得迷迷糊糊,听到一老鼠悄悄入房间偷油吃弄出的声音,此事启发了他。天亮,他和这俩人商讨取得共识,齐见财主,说 :“你的儿子和陈沛都是子时出世,陈沛生于木船,灯火光线弱,你儿子出世时点灯多,而金鼠夜晚出来觅食喜暗不喜太亮,这就是为何陈沛发迹,你儿子不发迹的原因!"
那时的火水 ,俗称洋油,要从法属殖民地广州湾运过来,价格不低,乡下人知悭识俭,夜间只在临睡前点着一盏小灯,大户点大盏灯,逢喜庆事,更是通宵灯火辉煌。算卦佬拿火水灯大小做文章,搔到痒处了, 财主沉思了一会,觉得言之有理,不好再向对方发难,让他们回家....
天增岁月人增寿。转眼之间,又到了椰子村正月十六的传统年例演大戏,早期投笔从戎的陈沛在抗日战场上凭显赫的战功当上了国军军长,陈显臣托长子洪福舒舒服服地坐在戏台下的中间头排的太师椅上,听到鼓声不大,就对身边的族人说:“那个鼓不靓,鼓声太小。叫人杀一只牛蒙过一个鼓。”其实鼓声穿云裂石,只是陈显臣耳聋眼花了,陪同这位老人家看戏的一个绅士赶忙回答:“太公的话好啱,是要做过新鼓了。”
中国历史最悠久,上下五千年,是传统的农耕社会,即使是现在的岭南山区,田地分散,道路狭窄,也不适合推广机械化作业,牛一直都是农家极其重要的不可替代的帮手,是稀缺的劳力资源,耕牛不到老弱病残的程度谁也不舍得宰杀的。古人对牛的无私奉献一向赞赏有加:“百里西风禾黍香,鸣泉落窦谷登场。老牛还了耕耘债,啮草坡头卧夕阳.”
惊蛰前后,天气已开始转暖,雨水渐多,椰子村要进入春耕了,牛又要劳碌吃苦了,此时最忌讳说杀牛,但没人敢骂被族人尊为太公的陈显臣,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抗战胜利后,陈沛任南京卫戌部队副司令。陈显臣一身农民打扮,戴着帽棚,千里迢迢去南京探望儿子,卫兵不相信他和陈沛的父子关系,阻止这个乡巴佬进入司令部,后经再三盘问,才带他见儿子 ....
陈沛的元配是童养媳出身,电白县坡心乡潭莲人,一只眼先天遗传, 像小孩出生时眼睛眯成一条缝,可以看到东西的 。外界说陈沛的元配一只眼是瞎的,称之为独眼婆,是以讹传讹了。
陈显臣家境贫寒,目不识丁,也不会看相,早年顾虑陈沛日后娶不起妻子,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就跑到邻近的潭莲抱养一个破相小女孩来,待其长大,好让她同儿子拜堂,传宗接代。养童媳是旧社会最流行的一种风俗。陈沛出人头地后,糟糠之妻不下堂。
陈显臣有一个小儿子: 陈国宽 。陈沛和陈国宽虽然同娘所生,陈沛豁达大度,但陈国宽个性刻薄, 仗着胞兄是国军高级将领,在家乡作威作福,一手遮天,连地方政府都要让他三分。
国民党电白县政府在七径米粮村抓壮丁,只要被抓者一跑过附近的茂名县袂花的田界,就没事,袂花是国宽的独立王国。
袂花江沿岸遍布园田,田主全是椰子村陈姓族人,号称有9位车陂,每隔一段田垌就有一位车陂,车陂越多,说明田园越多,何谓车陂?即系在江的上游筑陂拦水,利用水能推动水车,把水送上高处的竹筒,自流灌溉农田。园田都是椰子开村始祖陈道崇留下的。陈道崇遗训:凡是陈姓田地,只准在族内买卖,禁止向外转手,旨在防止陈姓人集体沦为赤贫户。几百年以来,椰子村陈氏后裔一直都恪守这条祖训。话说,椰子村一个陈姓户,因风灾水灾造成农业失收,无力经营下去,想出让自己的田园,陈国宽在族内势力最大,无人敢出来与自己竞价买下这位宗族兄弟的田地,他把对方的地价压低低,想捡一个大便宜.....
原国民党化县(今化州)县长,电白籍杨竹轩在袂花境内有一条田垌被陈国宽看中,国宽提出要买,杨竹轩不答应。国宽使出狠招,警告田客不要租耕杨家的水田..... 。“农月无闲人,倾家事南亩”,打那以后,县长那片片旱涝保收的靚田杂草疯长 再难见田客的影子 ,最后被迫拱让。
国宽从不拿正眼看大嫂,动辄呵斥她,令其睡柴房,国宽的大嫂就是陈沛的嫡妻。某年,国宽闻悉陈沛将回乡省亲,随即去购置新被、新蚊帐、新枕头,铺好床,叫大嫂睡回正房。夫君抵家那夜,发妻睡在陈沛身侧潸然泪下,经陈沛细问,方说:“国宽不把我当人,作践我.....”陈沛始知她受到弟弟的虐待。第二天陈沛斥责国宽 :“我能有今天,难得伊(闽南话她,指自己的发妻)帮时帮运,你以后干是雍肆对待伊(闽南语:还是那样对待她),我不客气,我也不再回来.....” 此后,国宽的恶行才大为收敛。
抗战胜利后,陈沛回家扫祖坟,陈姓祖坟有的在电白县第三区七迳东寮村境内,陈沛坐轿,国宽是骑马,其他随从步行,陈家考虑周到,做了很多发糕,扫完墓,把许多发糕都送给了在等待讨要发糕的东寮村少年儿童。回袂花途中,国宽的德国狼狗挣脱皮带跑掉了,国宽派人四处寻找,查实狼狗跑入到了七迳南山埇村的田野,村民错以为是老虎仔,把它打死吃了,国宽闻之,欲捉吃者打,被陈沛制止。
潭莲村有一农民对别人说:“我也要学下显臣去袂花江撑下渡才行,看以后能不能也有个太公当当......”此番并无恶意的调侃话经过张三、李四的无意或随意的加工再传到陈家,内容已不是原汁原味,而是刺耳了,国宽令手下将这个农民打了一顿,至于挨揍的他是否伤筋动骨一百天人们就不知道了。
1948年,尽管国府政权已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但陈沛为纪念父亲的恩德,也是为了造福桑梓,出资创办了一所中学——显臣中学,不少穷人的子女受益于这所中学。次年,根据自愿原则,陈家的长工、管家随主人之后依依惜别坡仔村,他们有的经电白县水东油地码头乘船辗转去了台湾,有的则回到了家乡。陈沛的为人厚道,长工、婢女、管家和陈家亲密关系都可见一斑 。 陈沛的发妻和唯一的胞妹,另有一个婢女却执意留在了故土。
陈国宽去台前 ,经常出水东找一个绰号叫曹操九的朋友玩。曹操九,是功夫馆的教头,也是个绅士,家住今解放街水东福音堂附近,这条街有一座茶楼叫林义利,是国宽和曹操九出入过的地方。
林义利在水东久负盛名 ,“生意如同春前草,财源好似雨后泉”,可容纳400多人饮茶,茶楼出笼的面包大、馅靓味美,价廉,每天定量供应500,是茶客最中意吃的。老板经营茶楼有自己的特色,一年四季花旦、文武生和水东上陈屋陈荣可等名牌乐师在此献演,从省城来的女性招待员,年轻貌美,一边行,一边能用右食指顶起棉质小毛巾平展地旋转360度向前走,距茶客3米左右时,用力将小毛巾甩飞出去,小毛巾在空中旋转,转啊转,转落在茶客面前,茶客一把接住擦嘴,女招待优雅的杂技动作让生客觉得新奇,又让老客百看不厌。
1950年下半年,电白公安局抓了曹操九,判其死刑 。那时要枪毙谁只在一块长方形木板上提前一天写出姓名,不公布罪状的,木板竖放在现在水东棉花巷出口处一带 。多数水东人对曹操九案不甚了了,都是一个猜字:曹操九之死可能是涉及较复杂的社会关系:与陈国宽过从甚密;功夫馆是个帮派组织,习武者给外界感觉是爱滋扰生事,人们有时可见到他们在街头打斗;曹操九的大女婿是国民党军官,女儿女婿从海南岛随薛岳部队撤退到了台湾。曹操九家突遭变故,“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曹操九遗孀以替人洗衣服挣取微薄的收入,悠悠岁月,艰难地带大了身边的两个儿女.....。
解放初,人民政府号召农民群众起来斗官僚、斗地主分田地,一些地主、富农被吊打、整死,陈家的长媳没有因丈夫而受到牵连。“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从苦难中走过来的陈家长媳是用自己的一生去爱自己的夫君的, 她与夫君生育了一个男孩,孩子长得一表人才,是陈家的一匹千里驹。由于彼此聚少离多,忙于战事的他对这位发妻更多的是怜悯,更多的是不离不弃的责任感。1949年前,陈家长媳双眼已失明,丈夫、儿子离别大陆后,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她是在痛苦中孤独地带着种种遗憾离世的。
陈沛的小妹嫁给了吴川县大山江大盐商欧某,丈夫就是原电白二轻五金厂厂长欧显文的哥哥。她的丈夫早死于上世纪30年代末,寂寞寒窗空守寡;不过,不论是在战火纷飞的旧中国,还是离开了大陆,陈沛对小妹的关照从不间断,小妹常收到来自香港的汇款。1980年,这个人前人后低声下气20多年的小妹终于熬出头了,她成了中共茂名市委统战部的统战对象,由白变红,臭变香了。 1982年,政府特批她赴台探亲 。
陈沛到台湾后供职国防部等单位,一卸任就转向商界发展,逐渐成为台湾地产巨子,并被公推为台湾高雷同乡会会长,在定居台湾的4万多乡亲们中享有崇高的威信。他拨出私人巨款成立奖学基金会 ,奖励那些学业优秀的高雷子弟,支助他(她)们上大学、出国留学。
据传,陈沛的二房妻子是湖南人,眉清目秀,受过高等教育,生育了二男一女,均留学美国,落户异域。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是陈显臣做梦都想不到的。当年在袂花江摆渡时心存简单的愿望就是盼望那位童养媳将来能给陈家续传香火!现在他的子孙后代散落在海外各地,家族物业遍布香港、太平洋西岸 ,澳洲,个个事业兴旺发达。
陈沛故居在在袂花江南面的坡仔村田垌边,周围的绿草野花在风中起伏。陈沛及其直系亲属离开故土多半个世纪了,其故居曾一度成了袂花人民公社驻地,1983年,人民政府落实去台人员政策,房产权又归回了原主人。
故居坐北朝南,占地面积大概4000平方米,由四面房屋围合的两个庭院组成,采光、通风条件很好。
经征求现住户同意,我登上了这座建于60多年前的陈家楼房,是水泥楼梯,楼房共3层,第二层应是陈显臣一家居住,第三层是天面了,天面的正南有4个房间。每一层是4--12间房不等,每一间房面积均在15---20平方米以内,房子很普通,内部没有任何装修,是一般的石灰砂浆批荡,即使在上世纪40年代来说也不是豪宅,但在广东农村地区,人们依然居住茅屋、泥坯瓦屋的情况下,这座建筑物还是很醒目的,与今天的坡仔村民新屋对比,其故居又显得寒酸,落伍了。
陈沛故居的外墙裸露着一行行整齐如一的红砖,红砖质量是没得说的,逾半个世纪的一场场暴风骤雨却没有损害它一点的红颜,砖缝也几乎完好如初,可再历经百年沧桑,一株榕树贴墙而长,枝繁叶茂,野鸟绕屋而飞,不断地啾啾叫,增添了几分生气。
我在天面流连其间,我想,天面也可能是陈显臣一家每逢中秋节“瞻白兔,直欲数秋毫”,焚香拜月,赏月的地点之一。我纵目四边的大地,晴日照耀,满目尽是翠色;最易引起陌生人注意的是位于天面北侧的小炮楼了,居高临下,墙的每一边均有多个枪眼以防匪寇侵扰,显示出了昔日主人在当地那年代的政治势力、地位和当时社会的动荡不安。
一位坡仔村的陈姓青年说 :
“现在去扫众墓的时候大家都还在谈以前陈沛在大陆时期回来扫墓的一些事。
““哎,现在陈沛家没有以前的那种风格了,起码门口那里就被那些人搞倒了(搞坏了),才改成现在的鸟样。以前里面种有椰子树!而且里面的环境还真的很不错,里四合外四合。
“很多年都没有进过公社(陈沛故居)里面了,虽然他就在我们家前面。可惜现在陈沛家的管理权在镇政府,不然可以改成历史纪念馆多好啊!比租给人家做工厂还不知道好多少呢!”
我觉得陈沛故居除了可以考虑设立历史纪念馆外,也可兼搞坡仔村文化图书体育室,与镇盛白沙村邓龙光家族的祠堂、椰子村陈氏祠堂作为三点一线的旅游点。
“海畔尖山似剑芒,秋来处处割愁肠 ”,客居台湾的陈沛一家同其他人一样思念故乡,故乡埋葬着他们的慈母、爷爷、奶奶……谁言寸草心 ,报得三春晖,栖身千里外,未知归日是何年,由于政治原因,主人自1949年辞别故土后没有再踏上故土一步;倒是2年前,陈家的后人在茂名市统战部领导和坡仔村宗亲的陪同下参观了祖居,并到祠堂祭祖......
从袂花回来后,我的脑海里不时浮现出陈显臣半夜拾粪,在江边摆渡、在宗祠广场看大戏,由远远地看,到近近地看,从被人冷落到被人骂又到被人敬的故事情境,我深深体会到了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我印象中的显臣中学比自己一年多前看到的陈沛故居大,这个国民党将军舍得拿钱建学校,对比时下的硕鼠闹学堂现象,我就更加感慨了……
作家陈淑芬写的《感恩,袂花江》,很有乡土气息,我阅读了这篇文章后,对她小时候下袂花江摸螺的往事怀有好奇心,所以,2019年6月初,我抽空再次沿着袂花江流域走马观花,进入蕴陂村的地界,哇,烈日下,袂花江钓鱼湾岸边绿草丰茂,这里和那里都有人撑起了彩色的太阳伞在垂钓,“家住此湾中,不出此湾里”,就能吃到鱼。蕴陂绿油油的坡园,水田好像与天际连在一起了,灼热的阳光也丝毫没影响到我的游览兴趣,在这一带的家家户户都修建了楼房,一座比一座靓,一座比一座有气派,有的村民利用荒地养鸡致富,有的经商、有的搞建筑,有的做了政府官员,通往外界的村道都铺了水泥路。蕴陂小学很靓,它引起了我的注意,里面空无一人,经向村民了解,家长们嫌弃蕴陂小学教学质量低下,学生几乎都跑去北斗小学和袂花小学读书了,目前在校读书的仅有几个,校长再积极也无生可教了,学校还有几个教师,都闲得很……
我每到一处,总是对这处的地名发生兴趣。我对蕴陂这地名做了推理,陂:江的岸边;蕴,袂花江水源蕴藏量丰富。先民起这条村名充分结合了地理环境特点,实在是靓而不俗气,先人卜居这一带,宜农、宜商、借助水道,货物上通袂花墟,下达鉴江沿岸。
我对蕴陂村民先祖的来历也好了解。蕴陂村有杨姓人家,但杨姓又不同一个始祖:我认识的蕴陂村杨扬,曾担任过深圳市公安局户籍处处长,他的福建祖先跟着道士杨天锡坐船到了电白县沙院海尾,登陆鹩哥寨……;跟杨扬家一巷之隔是福建杨氏小祠堂,祠堂门横额是名远杨公祠,两侧楹联是名山顾祖,远水潮宗。村中另一支杨姓族人,其始祖来自遥远的山东省,这位始祖有一门四进士的美誉,他的后代有的还做了大地主,拥有大量的良田,蕴陂村福建杨姓祖先的后裔有的成了石浪杨姓地主的田客,地主派出本族人到蕴陂收租,后来收租者觉得这里景色优美,靠近江边,是风水宝地,就定居蕴陂村了。
杨姓祖宗不但为自己后代生存繁衍考虑周到,而且也一直庇佑着自己的后代,在每年掀起的计划生育运动高潮时期,坡心公社七星管区的的计生对象就会跑到毗邻的蕴陂,蕴陂管区的计生对象则跑到七星,近40年来,两地人丁始终保持兴旺势头,我在一户农家做客时,女主人跟我谈起当年跑计生时的轶事哈哈笑,她指着一片禾苗绿油油的农田说:“有电线隔断的田间那边就是七星了。”女主人生孩子生到自己不愿意再怀孕……
听说,蕴陂离袂花江不远处有一渡口,于是,我来到了渡口,下到水边,水边有一艘筏排,有一片竹林可遮阴,过去在此候渡者,或撑渡者,烈日晒不到他(她)们。这个渡口在几年前还在使用,去趁袂花墟过渡是必须的。渡口水域也是这一带大人、小孩以前夏季经常游水、捉鱼摸虾、摸螺的地点之一。我站在水边,自己也仿佛回到了儿时的年代,想起了那条清澈得能倒影蓝天、白云、树林的水东郊区人工运河,在毛泽东时代这条运河曾一度繁忙得很,一艘艘南下的来自山区的运谷船走的是沙浪江水路,到了坡心段流域就进入这条运河了,我也肩挎鱼篓(水东话叫卡)在这条运河摸过蚬螺……有水的地方就有小孩子的欢乐天地!
我站在江堤上,我久久注视着江堤上竖立的那块保护袂花江水源的铁牌,铁牌标明着河长制姓名,第一位河长是副省长!第二位才是地方上的河长!政府终于开始高度重视保护环境资源了,是大好事!不要以为水是取之不尽的东西,一旦常年大旱和水质受到严重污染,人们就只有哭的份儿了,由此,我想到了建在电白县竹山大海的那座千万吨火力发电站,那可是一个未来的巨大污染源!它到时势必造成的长期性大面积酸雨,酸雨云将随风飘啊飘,飘向内陆,哗啦啦的酸性雨珠普降农田、水库……
啊,袂花江,两岸好景色,她弯弯曲曲地,静悄悄地流经沿途村庄旁边,世世代代的生命因水而得以不断繁衍,这是一条幸福的江,美好的江!欢乐的江!袂花江流域春华夏实,夏华秋实,五谷丰登,末了,人们应该像陈淑芬那样感恩袂花江,爱护袂花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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