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释,有兴趣的慢慢研究。
志愿军战俘归国被整肃 上吊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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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示:六十年前,他清华大学毕业,投笔从戎,奔赴异国战场,风云突变,上万将士深陷绝境,数千人被俘。六十年后,他往返台海,用手中的笔记录下了一群特殊士兵,共同的记忆与伤痕。一个普通中国志愿军士兵眼中的朝鲜战争,《冷暖人生》特别呈现――我的朝鲜战争。
凤凰卫视2013年11月26日《冷暖人生》,以下为文字实录:
陈晓楠:一九五零六月,朝鲜战争爆发,一九五零年十月,中国军队入朝参战,凭借着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策略,志愿军在第一,第二次战役当中一度取得成功,顺利收复平壤,并且将联合国军逼到了三八线一侧,但志愿军在实力上和联合国军的差距,还有后期粮弹补给不足等等问题都已充分暴露,一九五一年一月,彭德怀电告毛泽东,说明前线紧急,拟后撤数十公里,但毛泽东回电称,我军必须立即发起第四次战役,即使付出五六万人的代价,也要消灭敌人五个师,一九五一二月,作为后续支援部队,助手四川的一八零师接到了赴朝作战的命令,而实际上此时这支解放战争后期,由晋冀鲁豫军区地方部队升级改编而成的部队,也已经开始了地方化的准备,部队当中很多的骨干人员已经下到地方,做了县长,镇长,在接到上级紧急命令之后,这支由刚招收的大量学生新兵,还有众多国民党起义官兵组成的部队,日夜兼程,急行军数千里,跨过了鸭绿江,直插战争的最前线汉江。而这一去,他们当中的很多人再也没有回来。
一九五一四月,第四次战役结束后已极度疲劳的志愿军,又奉命投入第五次战役,彼时美军已提出停战谈判,彭德怀也二度电告毛泽东,希望部队停止进攻,但毛泽东指示称,我军仍需再打一次胜仗,以争取在谈判中获得主动权。
一九五一年四月二十二日,朝鲜战争中规模最大,也是最为惨烈的第五次战役开始,经过一个月激战,志愿军把联合国军击退至三八线以南,前锋直抵汉城,然而就在此时,战场的形势却风云突变,就在志愿军发起攻势的第七天,联合国军趁志愿军出击过远,粮弹补充不及,迅速以坦克配合摩托化步兵在陆空强大火力的掩护下,向志愿军发起快速反击,志愿军各部仓促防御,一度混乱。
一八零师奉命于北汉江附近掩护兵团主力,及八千余名伤员撤退,由于延误了北撤的最佳时机,一八零师一万两千将士陷入了联合国军的重重围困。
张泽石(原志愿军一八零师):美国兵排炮啊,哇哇的,一翻身一滚,滚到一个弹坑里,很多人都是一样啊,都往弹坑里滚呐,可是我滚的时候下去觉得脚底下不对啊,踩上,踩到一个人呐,而且还在那呻吟,我赶快就想去把他给拉起来,还没拉起来,这人都往底下跳,我就喊,我说不要跳,底下有人,底下有我们的伤员,炮弹声音太大了,谁也听不到我在那儿喊。
等到炮弹过去了,我们大家觉得脚底不对了,脚底下,已经踩死了,重伤的(我们的战友),原来还有声音,现在一点声音没有了。
解说:在北汉江两岸,一八零师孤军面对联合国军三个师的进攻,激战四天四夜,五月二十八日,这支坚决执行上级命令,不断突围,并断粮数日的部队在最后一个阵地,一二八点六高地前耗尽了最后的力量,师党委下令分散突围,此时由于找不到领导,二十二岁清华大学毕业即响应号召,投笔从戎的张泽石拿着一颗手榴弹,茫然走进了丛林深处,他身后跟着的是几个他从成都带出来的学生兵。
张泽石:重型坦克的这个炮筒在屋里面黑暗中进到狗里面来了,然后后面就是坦克,哎呦,这个景象,一点点那么近,竟然,这个时候我想完了。我拿着手榴弹,带着这些孩子,这是我唯一的一个武器,我说你们趴下,敌人来了,我还没有拉响,手一把被抓住了,张干事,你可千万不能扔啊,扔了我们都得死啊,这一喊,我一看,我这几个队员都眼巴巴的看着我,心想你要扔的话,我们都得死。
解说:危难当头,不得已张泽石收起了手榴弹,带着几个学生兵开始在联合国军的炮火声中,向着西北方艰难着寻找着出口,然而几天来兜兜转转,他们始终没能突破重围,一天为了躲避追击,张泽石涉险横穿一处悬崖时,不慎跌落了下去,当他醒来时,眼前的一切顿时令他大脑一片空白。
张泽石:美国兵拿这个皮鞋,踢我的脑袋,哎呦,我睁开眼我一看,带钉子的大皮鞋,我一听,一看全是美国鬼子,我一下就坐起来,get up,起来,拿刺刀顶着我这儿,我没办法了。
解说:第五次战役是朝鲜战争期间中国投入兵力最多,规模最大的一场战役,然而也成为志愿军作战史上最为惨痛的一役,仅一八零师就有三千多人阵亡,四千多人最终被俘。
张泽石:一到了沟口一看,哎呀,沿着那个河沟啊,望不到头的,我们的难友,那个一身的泥啊,那个是这儿是伤那儿是伤,还有拄着树枝拐棍的,狼狈极了那个景象,所以我说,我们怎么能打败仗呢,我们怎么打败了呢,脑子里面就老是这个问号,我怎么打败了呢,于是就哭啊,这下完了,这一辈子也完了,就那么一个感觉,所以才哭,绝望,完全绝望了。
陈晓楠:朝鲜战争当中,联合国军在朝鲜最南端的海港城市釜山,以及巨济济州海岛上修建战俘营,用于关押十七万中朝战俘,志愿军被俘之后,首先押往釜山战俘收容所,进行审讯、编号、建卡,然后大部分战俘,在转牙到巨济岛的战俘营,就在这座韩国南部的小岛之上,志愿军战俘们不曾想到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所将要面对的会是一场远比战场更加残酷的斗争。
一九五一年七月,朝鲜停战谈判开始,针对战俘问题,中朝坚持按日内瓦战俘公约无条件的遣返全部战俘,而且立场上倾向台湾的美方,则是坚持自愿遣返的原则,战俘问题也就成为了停战谈判争论最为激烈,也是拖延时间最长的一个问题,停战谈判开始之后,“国民党六三支部”派遣了七十多名特务进入了战俘营,并且建立了系统完备的组织,各级“俘虏官”都由其成员担任,开始诱导,甚至是残杀坚持回国的志愿军战俘。
迫使尽可能多的战俘选择去往台湾,一场血雨腥风,就开始这样,在异国之地拉开了序幕。
解说:一九五一年四月,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根据“战俘自由遣返”原则下达了对战俘进行甄别的命令,对去台湾或回大陆的战俘进行登记,一九五一年八月,国民党反共头目开始强迫战俘在“誓死不回大陆”的请愿书上签字,一些人身体上被刺客“反共抗俄”等字样。
对不愿签名刻字,仍坚持回国的志愿军战俘,开始进行毒打甚至残杀,仅“七二”“八六”连队,一夜就杀害志愿军战俘九十九人,重伤三百四十多人,一九五一年十月,作为战俘营中为数不多的党员代表,张泽石和其他几位党员秘密成立了地下党组织,“弟兄会”,号召志愿军难友誓死返回祖国。
一九五二年四月六日,为了表达信念,张泽石等人一起用美军的雨衣制作了一面五星红旗。
张泽石:用我们的那些衣服,毯子去换的那个红药水,染成了红色的,然后按照我们自己的记忆,剪了五个黄的五角星,这是我们第一次自己制作自己祖国的国旗,每个人都上去缝一针。外面是敌人的岗哨,我们里边是昏黄的灯光,是大家流着眼泪,在那儿唱自己的国歌,流着眼泪上去,这个(去缝)自己的国旗,缝完了以后,把这个旗子拿下来亲,每个人都是这样的亲,觉得那是祖国母亲的脸呐。
解说:第二天,天还没亮,数百名志愿军战俘一起将他们亲手制作的这面国旗,在战俘营的广场上升了起来,此时岗楼上执勤的韩美军人发现的状况,开始大喊,并命令他们把旗子降下来,现场气氛骤然紧张,在志愿军战俘们拒绝降起后,战俘营广场瞬间枪声大作,65人相继倒在了血泊之中,而在这场被称为第二次国共内战的斗争中,数百人因此遇难,永远埋骨在了异国他乡。
为了悼念这些死去的难友,张泽石曾为他们写下了一首挽歌。
张泽石:那天我写了这首挽歌,在没有太阳的地方,在苦难的日子里,你的鲜血染红了异国的土地,这样,在没有太阳的地方,在苦难的日子里,你的鲜血,染红了异国的土地,为了追求光明,坚持真理,在敌人的刺刀下你宁死不屈,安息吧,祖国和人民将永远怀念你。
解说:一九五二年四月八日到四月底,经过“甄别”,两万两千名志愿军战俘中,共有六千多人,愿意遣返回国,一万四千名战俘最终去了台湾,这些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从此分道扬镳,各去一方。
一九五三年七月二十七日,历时三年的朝鲜战争宣告结束,八月五日,交战双方开始交换战俘,一万四千人从韩国仁川港登上了美军的军舰,驶向了台湾基隆,六千多人从板门店附近,最终返回了大陆。
张泽石:我们过了铁丝网往下去,下面是一个广场,一个平地,有一个牌楼,很远看不清楚,上面有些字,等到靠近了一看,四个大字,祖国怀抱,哎呀祖国怀抱啊,两年多啊,我们日日夜夜,一千个日日夜夜,盼望的祖国怀抱就在我眼前,所以大家一看到了却没完没了的哭,哎呀,真是。
车刚刚一停,大家都往下跳,所以我说那块土地,板门店“祖国怀抱”下面那块土地,不知道流了多少中国人的眼泪。
解说:六千六百七十三名志愿军被俘归来人员回国后,被集中到辽宁省昌图县,志愿军被俘归来人员管理处,张泽石说,刚到归管处的日子仍然是令人激动的,首长接见,慰问团演出,颁发纪念章,学生献花,但是,几乎在一夜之间这一切全都消失了,归管处开始要求被俘归来人员,控诉交代他们的情况。
经过一年反复控诉揭发,连以下被俘归来人员,两千九百多名GCD员百分之九十被开除党籍,四百余名联排干部和全部战士一律复员回乡,一九五四年二月,拿着开除党籍,保留军籍的材料,张泽石带着一本并不光彩的专业证书回到了故乡。
张泽石:在回家乡的时候,就不一样了,火车要到重庆,要见到我的母亲,见到我的妹妹,我的父亲母亲的时候,我越到那越害怕,越到那越害怕,我觉得我怎么交代,怎么跟他们讲,结果我看到火车停下来了,我妈妈被我妹妹拉着沿着这个每个车厢找,找我,哎呀,我就喊啊,妈妈,老三在这儿呢,妈妈,我喊。
下去以后,妈妈一下抱住我说,哎呀我的老三回来了,我的老三没有死,我的老三死不了,这是我的母亲,我的父亲他就说,老三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解说:其后张泽石在北京石景山区的一所中学,找到了一份工作,成为教师,虽然他从不向他谈及自己被俘的经历,甚至隐瞒曾是一名志愿军的身份,但战俘二字却像幽灵一般,始终在他生命中挥之不去。他曾两次提交入党申请,却因外归内控,控制使用的内部档案而被拒之门外,而一次次的政治运动他也无一幸免。
一九六六年文革爆发,作为“投敌叛国分子”,张泽石第一个被揪了出来。
张泽石:这个大高帽子戴上,全都喊啊,打倒大叛徒张泽石,踏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这一脚踩下去,我一下趴下去了,这个手指头啊就是像断了一样的,头发这么抓着,我一下就吐了一滴,恶心啊。我曾经想过怎么样去死是最好,死得比较漂亮点,不要去触电,不要去在撕扯车轮子下限轧的血肉模糊,这都想地真是想着不想活了,想完了想去,突然就觉得不对啊,我说你没有权利死啊,你已经有了孩子,你要把他们抚养成人,你的生命不属于你的,所以我就觉得,我死的权利都没有了。
解说:没有了死的权利,张泽石只能选择坚强的活着,一天他收到了一封来信,信的内容令他大感意外,信发自辽宁抚顺,落款处的名字是郭乃坚,郭乃坚与张泽石同属一八零师,第五次战役被俘后,一同被关押在巨济岛战俘营,在战俘营中郭乃坚曾作为连队部的书记长,是战俘营地下党组织的核心人物。
回国后,他被开除党籍军籍后,遣返回乡。
张泽石:回到老家他是农村的,不让他参加人民公社,他只好自己单干,但是没有任何工资啊,他就到他的这个原来的亲友那去,借了一台手摇缝纫机,在那去给大家缝补衣服来为生,给我写封信说泽石啊,这个冬天太冷了,你要是有棉衣服,请你寄给我一些。
解说:战友的来信,令张泽石久久难以平静,在给郭乃坚寄去棉衣后不久,他便踏上了开往东北的列车,近三十年后,他与在战俘营中并肩战斗的战友再次相见,多年来由于生活窘迫,郭乃坚一直单身,直到四十多岁,才娶了一个残疾人,成立了一个家庭。
张泽石:当我到他那去的时候,他跟我讲,他回去以后的这些遭遇,他说泽石啊,要不是你给我,把那个棉衣寄来,他说我真的是,就想算了,冻死算了,我不想活了,他说。
解说:战友的经历,令张泽石触动不已,他也第一次知晓,回国后遭受苦难的其实远不止他一个人,其他的志愿军难友如今又过的怎么样呢?
随着走访的深入,一个个战友的遭遇也一次次地撞击着他的内心,一九七八年,曾作为战俘营中志愿军战俘最代表的张泽石,开始再次代表他的这群难友进行申诉,他将所收集到的难友情况整理成材料,并频繁向相关部门反映。
经过多方奔走,他的努力终于有了结果,一九八零年九月,ZG中央批准了总政治部,关于志愿军被俘归来人员问题的复查处理意见,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复查,平反受到不公正待遇的原志愿军战俘。一九八二年,张泽石获得平反,然而很多他的志愿军难友,却并没有等到这一天。
张泽石:李正文,回来以后,精神太受打击,刺激受得太深了,那么那次他正好出去喝茶,在茶馆,回来他们武装部的来通知他,明天去武装部去一趟,去一趟是拿什么呢?是拿那个平反通知书,但是没有说后面那句话,啊,还要让我去啊,他就想完了,这回肯定是完了,这关过不去了,晚上就,晚上上吊死了。
山西的一个战友,让他去恢复党籍,他说我不要党籍了,我现在一个月这么一点钱,七块钱的这个复员费,我连我自己都养不活,我还要交党费啊,就不去了,他给我写信说,泽石,我对不起啊,你做了那么多努力,要恢复我们党籍,他说我不要了。
陈晓楠:五当年两万多名志愿军战俘,六千多人返回大陆,一万四千多人去了台湾,而随着两岸关系的紧张对峙,去往台湾的这群志愿军战俘也就从此消失在了国人的视野当中,据相关史料记载,一九五四年一月,一点四万多名志愿军战俘,全部换上了国民党军装,分乘二百二十五辆美军卡车,离开战俘营,由韩国仁川港,搭乘十六艘美国军舰驶向了提出的基隆。
为了迎接这一刻,国民党动员了很多群众夹道欢迎,并且把志愿军战俘到百的这一天定为了“自由日”,到达台湾之后,这一点四万多名志愿军战俘经过逐个审查,全部编入了国民党军队的基层,几十年之后,他们逐渐从国民党军中退伍,八十年代后期,他们当中的一些人开始陆续以台商的身份返回了大陆本乡,有的甚至成了地方政府的座上宾。
解说:一九九零年,为了了解去往台湾的这些战俘难友的状况,张泽石首次跨越海峡,来到台湾,在台北郊区一栋普通的民宅里,他见到了战友赵英奎,到台湾后不久,赵英奎就因言获罪,在监狱中整整服刑了十年。
张泽石:他们五个人,在河里洗澡的时候,说咱们刻了一身字,被迫到台湾来的,那时候不是要反攻大陆嘛,咱们说好了,只要反攻大陆,只要一上大陆,咱们就逃跑,咱们五个人在一块有个照应,他说行,咱们就做好准备,这个事情最后被暴露了,然后那两个枪毙了,年纪最大的,他因为年纪小,无期徒刑。
解说:出狱后,赵英奎靠在一家蒙古餐厅给人烤肉维持生计,直到四十多岁才在台湾娶妻成家,几十年来,他的行动一直受到辖区警署的监控,直到八十年代后期,随着台湾社会的解禁,赵英奎才第一次返回大陆。
而他的同团战友鲁建勋却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大陆的亲人。
张泽石:叫鲁建勋的,因为收听广播,几个人又去买那个电子管,想装一个收音机,于是就被报告,说他是想偷听大陆的广播,被枪毙了。
解说:战友们的命运,让张泽石唏嘘不已,此后他拿起了手中的笔,开始将自己一生经历,以及所接触的这些难友的故事记录下来,在张泽石的自传《我的朝鲜战争》一书的序言中,有这样一段话,我希望在我离开人世时,因为撰写了这本书而欣慰地合上眼,许许多多跟我同生共患难的战友难友,他们或者在战场上壮烈献身,或者在战俘营斗争中英勇牺牲,更多的则是在归国的艰难岁月里,过早去世,还有不少难友当年被裹胁到台湾,客死他乡。
在抗美援朝六十年之际,谨以此书献给所有先我而去的战友,难友。
陈晓楠:对您来说呀,这段特殊的经历其实是三年的时间,但是这三年。
张泽石:是。
张泽石:改变了整个一辈子。
张泽石:对啊,就像我儿子说的,爸你不就是当了两年多战俘,怎么一辈子没完了你,是没完了,我说你小子是不了解,不了解,那三年在我这一生里面它所留下的那种永远抹不掉的那种伤害,我要是没有这些的话,我不会知道人类社会会有这样这样那样的这种战争这种苦难,这种俘虏营的生活,是吧,这个你都不会知道的,现在我知道了,我才知道,对人的生命,对人的尊严,应当是如何地珍惜他,保护他,维护他,我觉得这个是我很大的收获。